锦念只觉得心间有股怒气乱窜,隐在袖子中的手不由得握紧了,不敢置信地看向老太太。
只听老太太沉声说道:“想必你们也知道了,因着妍姐儿的事,如今,整个扬州城都在说我们苏府的难听话,族长那边已派了你们的叔祖母过来,训斥我们苏府管家不严,行事不端,辱了苏氏一族的面子!”
话落,她转向锦念,面无表情道:“念姐儿,在我查出真相前,就先罚你在府里小祠堂里禁足,禁足期间,任何人不经我允许,不得探望,念姐儿便在祠堂里给我抄百遍《女诫》!”
不能让苏锦妍白受委屈便要委屈她?!
查不出真凶,便要牺牲她来给族长那边做个交待?
锦念自嘲地笑了,重生归来后,她努力在老太太面前讨巧,最终仍是没能得到老太太半点垂怜!甚至屋里在坐的,许氏、崔氏,都没人开口为她说一句话。
锦念心中又冷又恨,她冷冷地看着老太太,良久才吐出几个字来,“全凭老太太作主!”
她决定选择沉默,如今她手上什么证据都没有,若是一味强辩,保不准又要激怒老太太,还要连累母亲受到训斥甚至跟着她去跪祠堂。
连祖母都不叫了,这是怨上她了吧!老太太额头一皱。
谢氏一听老太太的决断,拉着锦念的手默默流泪。
之后,老太太又对屋里的夫人小姐们、以及服侍的下人下了封口令,“这件事就烂在这间屋子里,风声若传出去,连累的就是你们自己,你们都给我守紧了口风!”
她说完,右手用力地在桌面上拍了一掌。
在坐的诸人心中俱都一凛,苏府姑娘姐妹不睦、品性不好的消息传出去,以后谁还敢上门来求亲?
锦念搀扶着谢氏出了锦竹苑,母女二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小祠堂去,身后,路上遇到的下人都向她们投来各种异样的目光,甚至还小声议论着什么。
杜鹃和莺歌沉默地跟在身后,不敢发一言。
苏府的小祠堂有别于苏氏祠堂,它仅是苏府另外立的、仅供有苏府这一脉的牌位,是老太爷还健在时所建,位于苏府西北角的位置。
锦念母女两人一到祠堂,谢氏把女儿抱在怀中,默默流泪。
锦念深吸了口气,笑着对谢氏道:“娘亲别哭了,祖母不是说了她要查真相吗?总有一天,真相大白,那时我就可以出去了。”
她说得轻松,谢氏却更加难过了,哽咽道:“都怪娘亲太无用,说不通你大伯母,最后还把你给折了进去!”老太太说的查真相,也不过是场面话罢了,若真要查,又怎会草草地将女儿禁足在祠堂里。
环顾一圈昏暗的祠堂,除了几块牌位,一个案桌外,四周空荡荡的,就连睡觉的地方都没有。
谢氏心中越发觉得苦,哭声渐渐大了起来。
看到母亲这样,锦念一直崩着的心也开始松懈下来,委屈顿时扑天盖地的侵占她的心。
她以为她重生了,定会改变前世的命运,如今看来,她什么都改变不了,柳氏和老太太对她还是跟前世一样,该被人放弃时,还是会被毫不犹豫地放弃掉……
到最后,母女二人抱头痛哭。
锦竹苑里,锦念母女二人走后,围观的众人也很快就各自回去。
柳氏坐在案几旁,一脸的阴沉,“这个三弟妹,真是不知所谓,求情不成,就在老太太跟前暗指我在府中一手遮天!”
平嬷嬷叹气,劝道:“这个三夫人,平日里就不太管府里的事,只关心那也她那一亩三分地,她又懂什么,夫人就别跟她置气了。如今,六小姐不被老太太惩罚了吗?也算是给二小姐出了口气!”
这话不劝还好,一提到苏锦妍,大夫人心态又炸了,她恨声道:“禁足祠堂跟妍姐儿受的委屈相比,又算得了什么,她可是毁了我儿一生啊……”
说到后面,她眼里陡然淬出冷光来,“嬷嬷,你去跟四夫人说道说道,四老爷和瘦马的事,让她好好查查!不是说我一手遮天嘛,那我就腾出地来让给四弟妹施展手脚!”
柳氏的意思,既然自家女儿毁了,那谁也别想得好!
平嬷嬷心下一惊,思量一瞬还是劝道:“这样一样,后院只怕要乱成一团,老太太那边夫人和我都不好交待……”
平妈妈可是老太太遣来协助柳氏管后院的,后院乱,头一个遭殃的便是她这个下人。
柳氏扫了平妈妈一眼,道:“嬷嬷怕什么,等过几年,我便去求老太太,放了你一家的奴籍,想来这个面子,老太太会给我的。”
大夫人这是许她好处了,平嬷嬷一刻也没犹豫,麻利地去了玉笙居。
傍晚的时候,苏锦桐来了趟小祠堂,一进门便把身边服侍的丫鬟都遣走。
“六妹。”她看着锦念淡淡一笑,“祖母说《女诫》抄多了,怕你还记不住,不如绣一幅字供在祖先牌位前,也好让祖先时时督促你。”。
她扬起手中的一个花样,又笑道:“瞧,我对你多好,连花样都帮你选好了,平日写字累了,就刺刺绣,也正好劳逸结合了!这祠堂我看着不错,六妹就在此好好享受吧!”
犯这样的大错,原以为祖母会送她去苏氏祠堂的,不成想,只是罚在小祠堂里禁足!
想到这两个月来,苏锦念在她面前一副淡定、甚至还隐隐威胁她的模样,以及顾彦宜看向苏锦念那不一样的目光,苏锦桐就觉得这个惩罚实在是太便宜了苏锦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