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居里,锦念正在看莺歌寄来的信。
在她来淮安的第二天,玉笙居空前的热闹!四老爷从勾栏院带回了一个才色双绝的艺妓,当晚夫妻俩便闹了起来,玉笙居里人仰马翻,四老爷暴怒之下打了崔氏并扬言要休妻……
莺歌口吻里充满了幸灾乐祸。
锦念看完信后却怅然了!
她联想到前世的自己,她不知道是在为四叔的无情感到心寒,还是为崔氏的遭遇感到同情。
她望着窗外不知不觉中便走了神。
槅窗外,杜鹃正在和大舅母遣来服侍她的丫鬟在说话。
“府里上下,包括你们,是不是都很喜欢我们小姐呀?”是杜鹃在问。
“那当然,表小姐给的赏银多,表小姐一来,老太太高兴着,就不太约束我们。”小丫头很兴奋,说话便没了遮拦,“你还不知道吧,表小姐说不准以后会是我们大少奶奶呢?”
她们的大少奶奶……
是小姐和谢谦!
杜鹃惊得瞪大了双眼,呆呆地看向那小丫头。
窗外的对话有一茬没一茬地落在锦念耳里,听到那句大少奶奶时,她怔愣了许久,脑中才一激灵起来,那小丫鬟说的是她和谢谦!
她的心顿时乱了起来,捏着手在房间里踱步。似乎才重生没多久,她怎么就要定亲了呢?她想做的事还一件也没做成!
远的不说,离十八岁还有几年的时间,她可以慢慢找出幕后凶手。
但是近的,父亲明年就要回扬州上任,这事可拖不得!
她急匆匆地去找谢老太太。
“外祖母,我想明日就搬去同知府住几日……”
锦念说着,有些不安地看向外祖母,生怕一提到同知府,老太太又会生起气来。
但若一直在谢府里,她没法跟父亲好好地说上话。
再者,还要找画师,去同知府,她的行动会自由许多。
果然,老太太闻言便沉默着。
锦念的心提了起来,尽力柔声道:“我上午进府里跟大舅母学管家,顺便陪外祖母您,下午回同知府,替娘亲管管那个不安份的……”
老太太见她说到容姨娘时,甜糯的嗓音中带着股狠劲,面上的表情跟自己已逝的女儿十足的像,她眼窝子一下便红了!
锦念慌了神,不知所措的抚着谢老太太的肩膀,陪着小心道:“外祖母,我哪也不去了,就在府里陪着您……”
见她一脸的郑重,老太太心下暗暗叹了口气,若小女儿还在,那该多好……
她敛了敛内心的伤痛,强行“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慈爱的叮嘱锦念,“那个不安份的,若敢给你下绊子,你来告诉我。还有,你外祖从书院回来时,你可要回来住几日……”
锦念心下诧异,她只是要去同知府小住罢了,外祖母何至于就这么伤感?!
但看到外祖母又笑了起来,她便掩下心中的疑惑,笑着一一应下了。
回悠然居收拾好行李后,锦念去找谢谦送她去同知府。
谢谦正在书房练字,他穿着雪青色的杭绸直裰,握笔的姿势潇洒俊逸。
听到锦念要去同知住时,他手一顿,可是她听说定亲的事,不愿意面对自己了?
但看锦念一派坦然,他又觉得自己多心了,赶紧笑着问道:“可是府里让你住不舒服了?”
许是那句“大少奶奶”在作怪,听到谢谦那关心的语气,锦念心下突然便有些不自在,她赶忙敛了心神,笑道:“外祖母跟大舅母就差把我揣袖子里了,府里哪有让我不舒服的。”
随即,她又正色道:“我也几年没跟父亲一块住,如今有这么个机会,自当在身边尽分孝心。找画师的事,还要劳烦表哥多多费心……”
原来是为这事!谢谦暗暗松了口气,忙道:“我正想跟你说这事的呢!擅长画肖像画的画师,淮安府还真有,姑父也认识的。”
父亲也认识?锦念欣喜地看向谢谦,莹墨的眸子里熠熠生辉。
谢谦心下一阵猛跳,赶紧移开目光,尽力平淡道:“是府衙里雇的画师,人称薛秀才。”
府衙在缉凶时,都要提供画像,那可不就是由画师画的。
之前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
她正懊恼着,又听谢谦说,“薛秀才平日给乡学里的小童启蒙,等他沐休,我便找他作画。”
这事终于有点进展了,锦念心中舒了口气。
锦念的马车停在同知府门口。
杜鹃下车叫门,好半天才来了丫头。
她满嘴怨气道:“你找谁啊,不知道这个时点我们夫人在午睡吗?”
夫人?容姨娘又作妖!
锦念心下冷笑,淡淡看向那个丫鬟。
杜鹃是个急性子,立即像炮仗似轰回去:“什么夫人?夫人远在扬州城苏府里呢,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六小姐来了,还不快去叫容姨娘来给小姐带路。”
那丫鬟白了杜鹃一眼,看向锦念。
“等着!”她甩下一句话,嘣的一声又把门关上了。
什么态度……杜鹃气得直瞪眼。
都说她是六小姐了,还敢甩她脸色,锦念笑了,被气的……
她就不信容姨娘不知道她来了淮安。
这般做派,是在给她个下马威还是在嗝应她?
也难怪上次母亲被气得回谢府住!
谢谦有些担忧地道:“要不,还是回谢府去住吧,要办什么事,你交给我就是啦,左右我也无什么要紧事……”
锦念摇头,若这样就回谢府,那岂不是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