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昭一直在注意着医女的表情变化,恨不得自己上手摸。
当然,以他的医术来说,就是摸上一整天,也不能从喜宝的手腕里摸出个子丑壬卯来,但他全神贯注地观察着,医女这时一皱眉,他就急不及待地开囗问:“到底如何了?宸妃的病情严重吗?”
他声音不小,加上帝皇身份加持,医女的手猛地一抖,低着头应道:“回皇上,奴婢从宸妃娘娘的脉上可见……是有喜了。”
一时之间,一室鸦雀无声。
这个医女年纪小,换了别的太医,早欣喜万分地‘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然後忙不迭的讨赏了,医女这时还战战竞竞的,胡太医心里揣摩一下,提醒:“云秀,不可轻率判断,你确认是喜脉了?”
云秀赶紧又摸了一下,这回心里定得多:“是的,恭喜皇上,宸妃娘娘有喜了。”
“……宝儿又怀了?”
此事最大的男主角宁昭,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对自己努力耕耘的成果只抱了大大的疑问:“朕又要当爹了?”
男人很少会对‘做爹’这种事抱有很深的自我认知,尤其是宁昭,心态上还没长大,虽然常来延禧宫,然而却甚少逗弄宁玉,父亲一词於他,是个陌生而严肃的名词。他自己都是个长不大的大孩子,现在众人激动且欣喜地恭贺着他,他却有点摸不着头脑的迷惑。
这时,门被打开了,一把小嗓音囔着:“母妃怎么了?”
同小宁玉迈着小短腿,飞扑至床上的喜宝怀里,身后跟着一个脸色尴尬的宫女,气喘呼吁的,可见小皇子是真能跑。
喜宝一把接住他,往小脑袋上揉了两把:“玉儿要有弟弟妹妹了,开心吗?”
宁玉咬着根手指,拢起淡眉:“能吃吗?”
“不能。”
“哦。”他兴趣缺缺:“母妃不是病了就好,玉儿出去了。”
“乖。”
宁玉从她怀里跳下来,又风风火火的跑了,一点都没想起自己亲爹来,大抵是宁昭没有冲他发过怒,平日见了,都是在娘亲身边温柔小意的模样,以致对皇帝缺少敬畏之心,喜宝注意到了这点,暗暗想着回头要好生调│教一番。
宁昭倒是不以为忤,他却是担心起不着边际的事儿来:宝儿有喜了,那得好久不能行房!玉儿刚出生时宝儿就天天惦记着那粉团儿,这会又来了一个,真是愁煞寡人!
喜宝提醒:“皇上,能怀上龙裔,是大大的喜事呀。”
他这才记得赏赐来,嘴巴一张,赏得房间中的下人笑得合不拢嘴。
到底是宝儿的孩子,他的赏赐自然也不会少了,只是沉吟一下,计上心头:“至於宸妃娘娘的,朕择日再赏。”
在场的人心里明镜一样清,皇帝这么说,那赏的就不止是摸得着的金银珠宝了,看来是位份也要跟着提一提。
再想起被罚在静思楼里反省的皇后娘娘,哎,得宠的就是不一样,也亏得宸妃够结实,心也够宽的,头三个月胎儿不稳,幸好没被打出个好歹来。
这时,医女和胡太医一合计,从望闻问切里细细给宸妃诊断了一番,大抵意思就是娘娘郁结在心,又受了点凉,所以才会发热,然後开了一张药单,上面的药全是贵不可言的,总之不求最好但求最贵,治不好人也能补身子。
皇帝看也没看就允了,只是狐疑道:“郁结在心?”
胡太医心想,宸妃娘娘心里烦的什么他怎么知道?却还得恭敬道:“双身子的人不宜思虑过多,至於发热,只要小心调理一段时间就不会有大碍的。”
大实话是:吃一剂药就能见好了
但这些提头来治贵人的,都不敢把话说得太死,喜宝对自己的身体心里有数,也不去拆穿:“那便麻烦胡太医了。”
他矜持地一拱手:“不敢不敢。”
待下人退出房间,该煎药的煎药,该看风的看风,喜宝抬头一看,宁昭的脸黑得跟锅底似的。
“怎么了?子昭。”
“没什么。”他挥了挥手,坐到她身边来:“早知道朕就不该让你去气皇后,她不是省油的灯,看把你闹得郁结在心……以後不准了,朕自会寻她的麻烦。”
喜宝晒笑,这是把她发热的原因归在皇后头上了。
皇后是不是省油的灯,她不知道,但听子昭把自己说得跟朵花莲花似的……这世上的男人啊,心都偏到一边去了,喜欢一个人就觉得她懵懂天真易受骗,讨厌一个人,就觉得她强悍恶毒心思重。
宁昭却是认认真真地心疼着宝儿的,半晌没作声,一回头就摁着她吻了上去。
……结果把自己吻得满脸飞红,多大的人了,还一边脸红,一边喘着气:“宝儿,朕会保护你的。”
“嗯,宝儿知道啊。”她笑睨他:“我还等着当皇后呢。”
“朕不会让你白等的。”
宁昭拉着她的手,郑重其事道。
宸妃又怀孕了的消息第二天就传遍了朝廷,众人暗暗称奇,宸妃虽然受宠,但皇帝并非专宠她一人,为何诺大后宫,居然就只有她一人能生?难不成真是个好生养的。
一时之间,身怀龙嗣的宸妃俨然一跃为众人焦点。
到萧府串门聊交情的的人络绎不绝,萧家人却心虚得很,喜宝自从进了宫之後,就没和娘家通过什么消息一一当然,按规矩来说,皇帝的女人是不应该惦记着娘家的,但她们这些世家女,不论嫡庶,进宫都是替家里拼前程的,互惠互利才是正事,哪有和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