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熙同顾源各自成家生子,不是十岁八岁,而是三十多岁了。
此时爆出换了身份的事,京城英国公府炸了。
英国公夫人不肯相信柳氏所言,直到柳氏说出胎记的事,她才渐渐相信了。
“柳姨怕当初英国公夫人还记得胎记,调换我们时,在我胸口划了一道,以伤遮盖胎记。”
宁远侯握紧拳头,面容冷俊,胸口的伤疤好似火烧般炙热。
“其实英国公夫人只是匆匆一瞥,对胎记的记忆并不深,直到柳姨说出真相,她才确定了自己当日没有看错,可是我因为那道伤口病了三个月,差点没有活过来。”
顾老太眼里带着一抹疼惜,可她的手依然死死拽着顾熙。
“这话你该同你的柳姨去说,毕竟弄伤你,怕承担责任的人是她,我同爹娘可没做过半分伤害你的事。”
顾熙丝毫不曾动容,“你说这些话,到底是想让父母心疼你,还是想让英国公夫妻内疚?”
宁远侯:“……”
“从头到尾尊贵的侯爷都是认为自己是受了委屈的,是无辜的。”
“……我……”
顾熙洒脱一笑,对比宁远侯的窘态,更显得高华的气度。
“越是辩解越是证明宁远侯在意自己的身份,虽然在你口中绝对听不到你更想成为英国公儿子这话。”
宁远侯眼底敷上一层阴霾,过了好一会,他怅然说道;“没错,我不如顾熙你洒脱,三十多年的养育之恩,父亲手把手教我骑马,护着我征战疆场,母亲为我缝补衣服,准备吃食,这一切我都无法忘记。”
他望着顾熙,缓缓说道:“我一点都不想认回亲生父母,若是英国公的儿子该多好。”
“与你一般,我也不想认英国公为父!”
“……你什么?”
宁远侯愣住了,“顾熙你可明白英国公的爵位是世袭的,你为长子定能承袭爵位,而英国公府上的富贵也不是寻常勋贵可比,你是没见过,才会这么说。”
感到此话不妥,顾熙嘲弄的目光,宁远侯说道:“我不是嫌弃顾家穷困,而是为你考虑,罢了,毕竟我是宁远侯,又是福宁公主驸马,当今陛下的嫡亲妹夫,足以保全一世富贵。”
“如今天下大定,无需征战,顾熙回到英国公府就是享受去的。”
宁远侯苦笑,“我的不平也在此,旁人都说我占了便宜,可我是三岁就上了战场,几经搏杀,生死线徘徊,你日子虽是清贫,可在南边一直没有战火,每日只需要读书而已,无需以性命搏杀。”
“我记得陛下登基已有三年,而太祖平定长江以北,开国登基亦有二十年。”
顾熙不紧不慢算道:“二十年间虽也有战事,多是太祖同南朝对峙,大战不多,直到四年前,太祖临终前下令南下覆灭南朝,以军功定谁为新君,这才有了一场生死大丈,可最出彩的人一是灭了南朝的陛下,二是奇谋破长江天险的睿王殿下。”
宁远侯脸色通红,他皮肤本就黑,现在黑红黑红的。
顾熙言下之意就是没在征南战役中听过宁远侯的名字,更不知他的战功。
当然,谁让当初慕容泽如此耀眼?
谁让宁远侯是当今的麾下?
他的战功也要大多归到陛下身上,是陛下指挥得当,覆灭了南朝。
此时宁远侯纵然不满顾熙的嘲讽,他不敢过分强调自己有功。
顾熙不愧是读书人,调理清楚,有凭有句。
丝毫没有被宁远侯吓唬住,更没有任何畏惧。
顾熙身上也见不到任何的委屈同愤恨。
他又如一潭镜湖,清澈通透,甚至有无欲则刚的味道。
顾熙当然不觉得委屈,毕竟他是穿来的,完全可以站在局外,因此毫无身处换子漩涡中的得失,进退失举。
“英国公起码被册有二十年了,当日宁远侯多大年岁?”
“……”
“你不会认为国公府同农家一般富贵吧。”
宁远侯无言以对。
“我说这些并没有任何嘲讽宁远侯的意思,而是想告诉你一句话,纵然你的幕僚瞒着你同福宁公主差点灭了顾宅满门,让我差一点含冤莫白死在大牢之中,这两桩事,你都可以当做不知道,认为自己无辜,可是——正是因为你对换子的态度,你对英国公的留恋,你觉得是你吃亏,我占了便宜,这些才导致忠心你的幕僚为你抱不平,行下作之事,认为杀了我,杀了我们一家,换子即便暴漏出来,我已死,英国公顶天杀了你的幕僚,却不会动你!”
顾熙眸子闪过讥讽,“毕竟你是战功赫赫的宁远侯,他教你征战,指望你养老送终,以你为傲呢。”
宁远侯耷拉下脑袋,哽咽道:“我……我对不住你。”
他缓缓跪了下来,在顾熙面前。
顾熙垂眸看着宁远侯,“我奉劝宁远侯一句,你对抚养你长大的英国公感情更深,这本就没错,我同父母感情也深,英国公于我是陌生人。然而宁远侯一面主动离开英国公,一面又急于证明你受过的磨难。”
“你不觉得太虚伪了?”
宁远侯闭上了眸子,面皮仿佛被剥下一层又一层。
“你想如何?”
“我没打算认英国公为父,但我会带着妻儿去京城。”
顾熙坦坦荡荡,潇洒不羁,“去看看英国公,看看国公府的富贵。”
“熙儿。”
“父亲。”顾熙笑道:“您也该仔细瞧瞧宁远侯,同他说说话,毕竟你们是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