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侯一句话生生让朝臣把称赞顾熙的话憋回肚子里去了。
“毕竟顾世兄一直刻苦读书,作诗写文章,听说父亲从未让顾世兄做过农活,伺候过庄稼,整个顾家四兄弟中,只有顾世兄从小读书,其余早早辍学或是回家种地,或是去镇子上当学徒赚银子。”
宁远侯一脸心痛,“老父亲比英国公还大上几岁,却一直辛苦耕种,供养顾世兄,如今种出了土豆,反而……”
“陛下,家父不日便可入京,有他指点,种植土豆定是能事半功倍。”
“顾世兄已是英国公世子,在诗词上给大燕长脸,早已功成名就,为读书人所敬仰,种植土豆的功劳,你怎忍心无视父亲?他毕竟累死累活抚养你长大,对你的期望极高,连我这亲儿子都比不上呢。”
宁远侯带着些许的感伤,“耕地可累了,农家养出个读书人,更要牺牲两代人。如今父亲培育出土豆,惠及百姓,顾世兄借此献给陛下,当是为臣的本分,只是莫忘家父的辛劳啊。”
朝臣中就有几个是农家出身的人,父兄的艰辛,他们太清楚了。
他们不由得双眼通红,声音哽咽。
而不少朝臣看向顾熙,原来顾熙吸了顾家全家的血不说,如今连功劳都要独占?
倘若实锤的话,顾熙的品行就……
顾嘉瑶瞪了一眼宁远侯,不败坏父亲声望的宁远侯,他不会甘心的。
顾熙此时若是否认,只会被认为虚伪,可若是承认,功劳就成了……顾嘉瑶可是记得顾熙为种植出土豆在田地里待了很久。
以顾熙的人设不适合争功。
“凡事有因才有果,按照宁远侯所说……”
顾嘉瑶大大方方福礼,“我为家母请功。”
燕文帝失笑:“你们一个个都为父母请功,这是生怕朕只赏赐顾熙。”
“我说得可是句句实话,毕竟宁远侯的父亲就算种了一辈子地,也没见过土豆种子!”
顾嘉瑶声音沉稳,“宁远侯不必为你爹不平,土豆种子不是中原之物,而是我娘的嫁妆之一海船带回来的,没有人认识土豆种子,只当作是破烂,没用的东西,一如我耳上的钻石,都是别人不要的。”
顾嘉瑶晃了晃头,钻石耳环闪烁璀璨,顾贵妃同样抬起手,她特别喜欢钻石!
今日更是带了全套的钻石首饰。
在大殿中,只有钻石最闪烁。
相比较大气沉稳的玉石,钻石有魅惑之感。
而比起金银,钻石少了几分的庸俗。
当然珠宝首饰都有各自的优点,但是新奇的首饰总是最吸引眼球的。
顾嘉瑶说道:“当时所有人都认为我娘的海船只有无用之物,父亲读书多,认出了土豆种子,我娘找寻工匠,花了很大力气从原石中打磨出钻石,所以我以为没有我娘,就没有土豆,没有我爹的渊博知识,以及敢于尝试的作风,土豆种子只会被当作无用的种子而扔掉!”
“陛下,我娘不该赏吗?”
“应该!”
燕文帝点头道:“蒋氏的确该赏,不过照你的说法,当初阿泽主张开拓海路,没有他一直建议朕,朕也下不了决定,这功劳也有阿泽一份。”
“臣以为睿王殿下的功劳远在臣之上。”
顾熙知道朝廷上反对开海贸的朝臣不少,畏惧睿王霸道不敢过于反对。
“此番只是土豆种子,下次或许就是玉米等更好的农作物种子,陛下,臣一直认为有海权的王朝是兴盛的标志之一,毕竟外面的土地更为广阔,黄金白银等等物更多,从海上得来的好处以后许是不比税赋少,如今大燕强盛,正是宣扬霸权的最好时候,让海外的人知道大燕有英明神武的帝王,富饶强势,把大燕当作天朝上邦。”
顾熙跪下来,诚心诚意说道:“只要陛下能坚定海贸的国策不动摇,臣无需您的赏赐,毕竟臣读书的宗旨只为国家民安,并不在意金银多少,爵位高低。”
燕文帝眸子动了动,“忠臣,纯臣,顾熙,朕得你辅佐,是朕的幸事。”
“臣在田地里看护土豆种子一个多月,直到等到种子发芽,父……顾老爷子为臣无常提供土地作实验,他抚养臣的确不易,虽然他给臣的吃用远远赶不上宁远侯在英国公府富贵,但是那也是他的全部,臣在离开时,已把这几年所有的存银,以及夫人陪嫁的田产店铺都赠给顾老爷子。”
“在宁远侯眼里,这些身外之物,无法抵偿多年的养育之恩,以及顾家全家对臣的付出栽培,但是臣也付出了一切,以后臣也愿意为顾老爷子养老。”
朝臣们不自觉颔首,顾熙做得完美无缺。
“种田不辛苦,打仗才辛苦。”
英国公说道:“打仗随时都会没命,若是有得选,我宁可去种地养活妻儿,也不想打仗养大宁远侯。”
到底是顾家付出更多,还是英国公付出多?
顾熙有今日的才名依靠得是自身才学。
宁远侯也有军功,是一员悍将,可他的战功大多都是跟随英国公取得的,所用人脉也都是英国公给的。
论富贵而言,宁远侯七八岁就已经开始享受英国公带来的富贵。
而顾熙许是还在为吃饱肚子而努力。
到底谁更占便宜?
顾熙缓缓起身,站直身躯同不远处的宁远侯对视,“我愿意把土豆的功劳都给你父亲,全了我同他一场错位的父子情分。你所在意的,我并不在意。”
“何况宁远侯是坚信我无法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