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下了客栈的两间下下房,硬木的床板被风一吹,都能发出几声咯吱咯吱的响动。屋子中间,放了一张勉强叫做桌子的东西,上面的油漆已经掉了大半儿,还有一条腿儿摇摇晃晃,随时想要折在当场。
子成看看四周,再看看苏钰,无语的问道:“老夫人已经命人收拾出房间了,为何不在将军府里住呢?”
苏钰叉着腰,摇摇头,实话实说道:“总感觉无功受禄,有些心虚,再者说了,我和你家主子一清二白,我住他家,于理不合?”
子成随口接道:“你们都是名正言顺的夫妻了,有何不可?”
“不是。”
“是!”
“就不是!”
“确实是。”
苏钰见子成认定了死理,转了话风道:“不说这个,单说我这次进京,纯属也是为了私事,当初梁鸿曾派了明月楼的人来抓我,未曾得手,所以这次他们一旦发现我的行踪,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像知周师傅说的那样,明月楼十分危险,我若住在将军府,岂不是将危险带给了两位老人家,那样的话,我心底,自是会万分愧疚的。”
子成一听苏钰自有打算,知晓她是个玲珑的心思,但看看这客栈的环境,低声问道:“那夫人选择这个地方,是不是也有自己的打算?”
苏钰摇摇头,“非也。”
子成神色一凝,不明所以,只听得苏钰叹息一声,解答道:“只怪我穷了些,没钱定好的房间。”
“……”子成相对自己这位主子夫人已是无言,只转身出了房间,朝着那店家喊道:“掌柜的,换两间上房,小爷我有钱!”
苏钰听着,摸摸自己囊中空空,心中对子成这土财主似得气势,感觉万分羡慕。
入了子夜,苏钰洗漱完毕和衣躺下,闭上眼睛稍憩片刻,便觉得头脑有些昏昏沉沉,只听的窗子被夜风稍稍吹开了些缝隙,一股清茶的气息,飘飘然进了屋里,探进了苏钰的鼻腔里。
这世间万物,接触的多了,自然也就会熟悉起来,就比如这迷香的味道,苏钰自认从小到大在竹临那里见过的,比她吃过的盐都多,所以就算添上一抹清茶的味道,也掩盖不住它是迷香的本质。
咬破舌尖,忽然的痛感让苏钰瞬间清醒过来,摸出身旁凤鸣翻身而起,带着一声清脆的低吟,凤鸣剑出,朝着那窗外暗藏的人刺去。
那人躲闪的速度极快,只见黑影一闪,便不见了踪影。
苏钰跃出窗子,飞身立在一处房顶上,沉下心来轻嗅两下,猛然如燕子倒挂一般,朝着所在的屋檐下刺去。
只听得刺啦一声,有衣帛破裂的声音传来,那黑影带着浓浓的茶香气,在苏钰面前站定,露出了身形。
借着朦胧的月光,苏钰依稀看清,来的人是个佝偻身子的白发老人,弯着腰驼着肩膀,整个人如同一只被烫熟的虾儿,不自然的弓着身子。
那人在房顶上站定了,左边手里握着一支高出他许多的拐杖,右边手里攥着把通体漆黑的小壶,那壶嘴儿里似乎还冒着袅袅热气,夜风一吹,清茶香气四溢。
面对苏钰的剑拔弩张,那驼背的老头儿悠闲自在,举起手中的茶壶递到嘴边喝了一口,才看着苏钰道:“果然如月伶所说,你这女子,出手确实快速。”
苏钰回想一遍,交过手的人中,似乎并没有一个叫月伶的人,但细想一下,这该是一个女子的名字,与她交过手的女子屈指可数,她不知姓名的,也只有前些日子,那让她中了痴良的妖媚女子。
苏钰持剑警惕,开口问道:“你是明月楼的人?”
那人点点头,“没错!月伶说,要抓你这女子需费些功夫,她不想浪费那个时间,所以交代给了老夫将你抓住,交给雇主。”说完,那驼背老头又抬手,饮了一口茶水。
苏钰思量一瞬,看着面前信心十足的老头,反倒上前一步,轻笑一声道:“那月伶抓我不住,你以为,你就能将我抓住?我既能寻着味道刺破你的袖子,也有着要你命的本事!”
“好猖狂的女娃娃!”那驼背的老头摩挲着手里的茶壶,冷眼扫向苏钰,“若不是那人交代了要活的,老夫早就将你杀了”
苏钰出言讽道:“竟不知大名鼎鼎的明月楼,什么时候成了为那梁鸿办事的走狗!”
一句话,激的那驼背老头儿大怒,“你!”
“怎么?我说的不对吗?”苏钰冷笑两声,试探道:“明月楼的人前些日子为梁鸿,抓了我青云岭的两位师傅,又抓了我青云岭的弟子竹临,如今还要为他腆着脸皮,来抓我苏钰,你说你们不是走狗,又是什么?”
“呸!”那驼背老头啐了一口,“我明月楼自古,做的便是收人钱财为人办事的活计,至于那叫竹临的胖子,不过是色迷心窍,心甘情愿入我明月楼罢了。”
苏钰听着,眼珠子转了一瞬,心里当即肯定了,一,竹临该是没有生命危险,不过不知为何,竟入了明月楼,二来这驼背老头不曾否认为梁鸿抓了两位师傅,想来先生他们十有八九,就在梁鸿手中。
看着眼前的驼背老头,苏钰思绪一动,知晓对方身手了得,所以没有硬碰硬,干脆后退几步,朝那老头道:“我今日还有些事情,不与你多纠缠,告辞!”说着,苏钰长剑虚晃一招,趁那驼背的老头躲闪之际,快速后退,跃下了房顶。
那驼背老头见苏钰要跑,猛然跟着追了几步,但眼见苏钰轻功速度实在是极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