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过黄昏,文成殿中已经坐满了人,这时候能够前来参加咸宜公主婚礼的都是大唐真正的上流人物了。
诸位王爷、郡王,国公、相公、将军等等以及这些人的夫人都受邀前来。最上首坐着当今大唐天子李隆基,边上是武惠妃,众位妃子,两厢都是诸位大臣和夫人们了,一个个盛装出席。
席间众人皆按品服大妆,男子按照品级身着公服。女子钿钗礼衣,各色不等,首饰花、花钗、青素中单、大袖连裳、蔽膝等等一应俱全。扫娥眉,施鹅黄,抹丹唇,戴璎珞、着华服、梳高髻,繁复奢华。
相对于飞香殿那里的热闹喧嚣,文成殿要安静许多。小辈们都去飞香殿热闹,老人们就在文成殿陪着圣上和武惠妃观看歌舞。
众人分两厢就坐,前面是摆放酒席的案几,案几之上酒席陈列,身后被屏风隔着,负责服侍的人在屏风后面站着,有需要就应答。
场内一角席地就坐十数位吹拉弹奏的伎人,场中一个身穿大红轻纱羽衣,广袖流仙,正翩然起舞,领舞者为念奴儿。周围是九位宫女起舞相合。念奴儿舞姿婆娑,身姿曼妙,一举手一投足之间尽显飘渺神秘之意;座中磬、箫、筝、笛等乐器独奏或轮奏,繁音急节,乐音铿锵,快慢相宜。众人边舞边歌,清脆婉转,余音绕梁,正是《霓裳羽衣舞曲》。
乐声由快转慢,念奴儿轻歌慢舞,歌声缓停,两袖轻挥,长裙飘逸,乐声止、歌舞毕。念奴儿以及其他舞者施礼退了下去。场中想起热烈的赞叹声。坐在上首的李隆基,轻抚髯须,微笑点头不止。
众人正待说话时,从殿外疾步走进一人,边走边高兴地说:
“来了,来了。”
坐在下首的太子李瑛皱眉道:
“十八郎,诸位大臣皆在此,莫要失了礼仪。”
进来的正是寿王李瑁。李瑁见太子说话,微不察觉的眯了下眼睛,随后忙向四周在座的众位大臣拱手见礼,笑着说道:
“瑁高兴糊涂了,给诸位赔罪。”
接着走上前去,对李隆基说道:
“圣上,阿娘,迎亲的队伍往文成殿来了。”
一时之间迎亲的队伍浩浩荡荡往文成殿方向过来,最前面的是这次大婚的主角驸马杨洄和新娘咸宜公主,身后是诸位伴娘傧相,在后面是迎亲的花车及随从。诸位大臣的子孙辈也在旁边跟着起哄看热闹。
众人看时,高力士从殿外进来,上前回禀道:
“圣上,公主及驸马已在殿前等候见驾。”
李隆基答道:
“宣两人觐见。”
杨洄和咸宜公主在高力士宣布入殿后抬步上阶,缓慢进入文成殿中。而作为伴童的李清却在寿春公主的牵扯下从旁边进了大殿,虽说值守的士兵已经发现两人,见是寿春公主也不拦住,任由两人进去了。
杨洄和咸宜公主入了大殿,上前给李隆基和武惠妃施礼跪拜,杨洄激动地说道:
“微臣杨洄,累蒙圣恩,今日得以迎娶公主,结为连理,实乃三生有幸。微臣谢圣上隆恩,谢娘娘隆恩。”
杨洄其实也是面白如玉,fēng_liú潇洒之人,跪在那里与咸宜公主确实郎才女貌,极为般配。
李隆基看着杨洄和咸宜公主,说道:
“咸宜贵为皇室凤雏,今入杨门,望汝能善待于她。”
“是。”杨洄忙答了。
李隆基又吩咐了杨洄数言,随后看向咸宜公主:
“吾儿,今日出嫁,听为父几句。你作为公主在家纵惯娇怜,去往夫家还要收了骄纵的脾气,孝敬姑章,亲近妯娌,夫妻二人彼此恩怜。戒之敬之,宫室无违命!”
李隆基这时候言语切切,只是一个父亲,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了。
“是。孩儿定遵阿耶教诲。”咸宜公主答了。
“在之前,为娘的话已经都跟你说过了。听你父亲的话,以后要上和下睦。勉之敬之,夙夜无违!”坐在旁边的武惠妃说道,今见女儿出嫁,心中不舍,语气有些哽咽。
“是。阿娘,孩儿知道了。”
咸宜公主叩首答道,声音凝噎,眼中含泪。
周围之人紧忙劝住了。随后是叮嘱的话语以及周围贺喜的声音。大殿之上气氛融洽,喜气洋洋。
咸宜公主和杨洄再次拜过李隆基和武惠妃,辞别主人,出了文成殿,登花车前去应天门。这时候应天门早就大开,灯火辉煌,花车出应天门,沿天街往太庙而去,后面众人跟随,连迎亲队伍和看热闹的人群怕是不下数百人。
太庙那里早就有宗正寺和礼部的人员等候,随后咸宜公主和杨洄拜过祖先,辞了太庙。
咸宜公主登上花车,杨洄骑马绕花车三圈,迎亲队伍乐声奏起,这才算是新郎正式接到新娘了。迎亲队伍沿左掖门大街往宫城而去。路线是进明德门前行回到飞香殿。
出太庙没有几步,花车便在左掖门大街上被拦了下来,前方密密麻麻的沾满的很多人,大都是年轻的小郎君们,也有女子、丫鬟、侍从在内。这些人很多都是官员子孙,功名在身,有些却是这些人请来的专门为今日“障车”而来。
场面乱哄哄的,从前面走出一人,年纪大约十五六岁模样,长得很是魁梧,如果不是看面相长的还稚嫩些,完全就是成年人了。
拉着李清又跟来看热闹的寿春在边上小声说道:
“这是裴相公家的孙儿裴敏之。在洛阳城中整日游手好闲的。”
“你怎么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