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筝沐浴过后,穿了一身男装出门,而风因也已经沐浴后坐在石桌旁与自己对弈。
他换过的衣衫竟大有不同,只一瞬便惊住了她。
前几日,他虽衣着华服,但并不引人注目,不是黑就是白,今日却骤然换了一身天水碧的长衣,高冠束发,袖口的手腕肤白胜雪,那丝毫不逊与女子的容颜,竟在这一刻显露无疑。
他见她的神色,不自觉地勾了唇,含笑对望:“你要看到几时?”
怜筝顿觉尴尬,挪了眼。
今晚她已有安排,只怕他这身风姿卓色,替她去了明姑的宴席,可要惹来不少话柄。
风因原是对衣物不上心的,素来简单,眼下心情却也高兴了几分,喜欢了几分。
十三站在厨房,盯着两个人只瞧,眼神复杂却又不敢多言。
风因起身,试图去牵了怜筝的手,她下意识避闪,风因牵了空。
他挑眉,却也不点破,两个人相互无言,暗自下山去了。
重九当天,北苏河上捞了尸首,入夜后知道的人都觉得晦气,原是格外热闹的水灯,却也没卖出去几盏,河面上寥寥无几的水灯尽显落寞。
放不了水灯,还有花灯节。
北县的花灯节上有别具一番特色,每个店家的花灯样式都仅做两盏,若是有伴的人自可随意取了去,若是无伴的人可任意选取其中一盏,又有成全花好月圆之意。
虽然出了人命,但是夜里的花灯节依旧是接踵摩肩,人来人往。
怜筝的姿色本就是北县闻名的绝色,而与她一同出现在街道上的男子,风华清贵,更是引人注目。他顺手买了两盏灯,递了她一盏,身边望着他的女子都连连摇头。
这公子竟是断袖之好。
怜筝原是不想得到关注才换了一身男装,想不到这人倒是拈花惹草的。
她忍了半响,才忍住了抛弃他独行的想法,却也没去接那花灯。
怜筝走到明姑的酒馆前,从怀里掏出请帖递给风因,道:“你先替我进去,我去云归客栈寻姜女,再一同前来。”
他神情淡淡,并未伸手去接请帖,半张脸沉入夜色,阴影浅淡:“我可随你一同前去。”
“不必了。”怜筝断然拒绝,思索片刻,面无表情:“男女授受不亲,我去便可。”
“这会儿又在乎起男女之差来了?”风因眯了眼,说话淡淡的,梨花似的玉手勾住了她的手腕,接了请帖,将灯塞进她手里,神色晦暗不明:“速来。”
怜筝敷衍了几声,提着灯转身便走了。
风因站在后头,眸底阴影沉沉,转身入了酒馆……
惜玉楼。
萧北顾换了便衣在门外等待怜筝。
怜筝很快就到了,将灯放在门外边,让小厮注意些,这才随萧北顾进了楼。
惜玉楼是北县最大最有名的勾栏院,里面的姑娘也是各个绝色,与其他勾栏院不同的是,惜玉楼的姑娘,倾尽所有勾栏院的上等之姿,有‘无貌不得入,无才不得进,无能不得荐’的规矩,每年还会选了姑娘送去长京和秀都。
上午的女尸,让怜筝直接就想到惜玉楼,即便不是惜玉楼的姑娘,也定能问到点东西。
之所以不与风因来,一则他的身份不便,二则萧北顾的身份得当,就这两点好办事。
惜玉楼的老鸨,人称玉倾欢,年约三十,容颜姣姣,也是有手段能处事的人。
她一眼就认出了萧北顾,也辨得出怜筝的女儿身,为避引起客人的警觉,请他们二人去了其他厢房。
一路上要过路不少房间,路过的时候有关门的,也有不关门的,有出声的,也有不出声的,怜筝目不斜视,却也能知道几分。
萧北顾年长怜筝几岁,如今二十五,尚未娶妻。
他虽然未曾出入过烟花柳巷之地,眼看怜筝一女儿家来了此处,反倒是不尴不尬,比他更自在得当。
两个人的反应都躲不开玉倾欢的眼,萧北顾一看便是尚未知人事的男子,而女子的反应倒是让她有些捉摸不透了。
进了房间,玉倾欢请人上了酒,这才关了门,倒了两杯酒递了过去,眸光笑意盈盈却夺人耳目:“不知二位官爷有何事需要倾欢帮忙呢?”
萧北顾不动她的酒,她的菜,直入主题:“惜玉楼可有姑娘失踪?”
玉倾欢妩媚一笑,“我惜玉楼若是丢了姑娘,早早就报官去了。”
“那敢问您是否知晓哪里丢了姑娘?”
怜筝抬眸盯着她瞧,不闪不避,“三日前失踪的。”
玉倾欢拈了桌上的酒杯入口,眸中却清明无醉意,“阮姑娘又如何知晓我能知道哪里丢了姑娘?”
这玉倾欢着实聪明,难怪能将这样大的惜玉楼开得有声有色。
“正如你能猜中我是谁,您自然能清楚哪里丢了姑娘。”怜筝几乎已经笃定了她知道。
“我若说了知道,那我便是头等嫌疑人,这样的晦气事儿,我可不敢担了出头鸟去……”
玉倾欢媚眼一抛,笑意浅浅:“有些事有它的规矩,不该我说的,我自然是不能说。”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怜筝双手抱拳,站起身来:“人命关天,无贵贱之分,我只想替那姑娘捉拿真凶,绝无断人财路之意。”
玉倾欢微怔,目光转开,又倒了一杯酒,“你二人只身前来,若是身后跟了尾巴,我定是难逃其责,北县与秀都相隔不远,在北县开勾栏,自是有我的道理,不干不净害了姑娘的事情我这从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