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这口矮井,因为年久失修,周围的青石砖已经裂缝倾塌,连带着砖石下都密密麻麻朝外延伸,长了一堆荒草,若不是这声音,藏在杂草堆里确实找不到。
古怪的是,这矮井本就难找,这上头居然还半遮半掩着一块木板,木板上头已经腐烂长霉,布满了灰黑色的菌斑块。
怜筝蹙眉,道:“这里有死尸味。”
她将随身携带着的手套戴上,伸手将那木板稍微一用力就移开了。
这木板中端似乎被蚂蚁腐蚀空了,即便是徒手掰断也不耗气力。
她小心地放好木板,生怕在上头留有线索。
十三将火把对准了黑黢黢的井底,井底不深,这样黑的天却也瞧不见底。
悠悠凄厉的哭嚎声从井底传来,听得人脚底板都能凉透了。
怜筝柳眉紧蹙,忽然弯身将头埋进井底,半响,她朝十三伸手,道:“火把给我。”
十三皱眉,将怜筝伸手拉出来:“我来。”
主子交代,她可不能受半点伤。
十三将火把伸进井底,与自己隔了些距离,他这才学着怜筝的动作,将头伸进井底。
片刻后,十三将身子抬起来,用手揉了揉鼻子,井下的味儿可难闻多了。
他对着怜筝道:“井底下有条活狗在叫,怕是叫的时间长了,嗓子劈了,所以这声音听起来像是女人的哭声。”
周围黑得看不清五指,莫冬青的脸藏在夜色里,原是紧闭着不敢看的眼睛忽然睁开。
他不可思议道:“居然是狗叫?这些天闹鬼的这些声音……”
“狗闻着味道不知道怎么掉进了井里,出不来,便只能求救。”十三看向怜筝。
“这井底下还有具腐尸,看样子也烂得不成样子了,下面还有蛆虫。”
“我……我去找人来……”莫冬青想必也是颇为意外。
谁能料到这城隍庙里头发现了一具尸体后,城隍庙后院荒井里居然还藏着一具!
“今夜不行,夜太深,若是看不清楚的情况下,盲目下井容易破坏环境证据。”
“我与十三在此处候着,莫捕快,你去寻人将城隍庙看守起来。”
怜筝想了想道:“桌上那灰虽与别处不同,但也并非今日才蹭掉的,人怕是也不藏着这里,总归先守着。”
莫冬青连连点头,应下了,转身便朝来时的路离开,去寻人。
“十三,你去城隍庙那儿找找有什么篮子和破布条,去将这狗救上来。”
十三淡淡嗯了一声,却没动,怜筝这才回头瞧他。
十三别扭地看了她一眼,“我不能将你一个人丢在这儿。”
主子前交代万交代,断断不能离了她的身。
方才由她一人进宫,已是要受罚了,若是再丢下她,主子非要将他剥皮抽筋不可。
怜筝挑眉,“怎么,一个人还怕鬼不成?”
“你……”她能不能有一天不和他对着干的?
怜筝不去逗他玩,跟着十三去城隍庙正堂,一同将地上丢弃的碎布头绑成一条绳索,再将个破篓子绑了一绑,勉强能用上一用。
十三手举着火把伸进井底,照亮井底后,再握住绳索的一端,将破篓放下去。
井底的狗想必是饿了好几日了,却也通点人性,围绕这破篓绕了两圈,这才小心翼翼地踏进去,缩成一团。
十三手上一用力,便将这狗从井底拉了出来。
这狗的身上已是肮脏的看不出颜色了,后腿两处还有溃烂发炎的腐肉,上端也爬了些白白细细的小蛆虫。
“十三,剔骨刮肉,你可会?”怜筝安抚着大狗,用破布将狗嘴小心地捆绑上。
狗犬丝毫没有挣扎,乖巧地俯卧在地。
“若是不会,怕是也活不到现在。”十三冷哼一声,心中对怜筝小瞧他的态度有些不快。
他会的东西可多了,她竟还问他,除了不会验尸,他还真没觉得自己有什么不会的!
这态度,怜筝觉得好笑,挑眉问他:“下厨会吗?”
十三:“……”
“那你怎么还活到现在了呢?”怜筝再怼。
十三:“……”
莫冬青带了几个捕快回来,其余捕快听闻城隍庙荒井中还有一具腐尸,已是满脸的震惊。
怜筝和十三可不顾这些,她交代好如何保护证据后,便嘱托给了莫冬青。
十三用破篓装着狗,随怜筝又回到了驴车里,驭驴车赶回了客栈。
怜筝让十三备好了热水和止血的棉布,从工具箱里取了一小包的粉末出来。
她让店小二送来了些肉沫和稀饭,将粉末掺和进去,搅拌后解开了狗犬嘴上的布条,喂给了它吃。
饿了好几日的狗犬大口地吞下,吃完没一会儿的功夫就把头趴在了地面上,合了眼休息。
“méng_hàn_yào?”十三问。
怜筝摇头:“这是麻沸散。”
见十三没应声,她继续道:“麻沸散主要用于病人身体麻醉的药用,méng_hàn_yào较为粗劣,醒后会头晕目眩,麻沸散不会,可以醒着减弱人的痛感。”
怜筝又用布条将狗犬的嘴巴和前肢捆好,取了白干酒倒在狗犬腐烂的后肢上,看向十三。
她指着狗的伤处,道:“将它的腐肉都剔除了。”
十三点头,用随身的匕首极快地将生蛆的腐肉全部剔除。
狗犬身上的腐肉深不入骨,剔除后月余左右就能复原。
刨除已经腐烂的死肉,怜筝再用白干消毒,用止血的棉布包扎好,这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