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日日夜夜的呆在琴行,让我相信我不情愿的来到这里的唯一意义,就是遇见那间琴行。那间琴行,包括着太多东西。那里有老师,有淼哥,有挂在墙上的吉他,有投在吉他上和墙上的黄色灯光,有坏了的塑料板凳,有用途模糊的琴谱架,有把寒风阻挡在外面的玻璃门,有小小的电暖器,有我止步不前的梦想,有我遗留的记忆和没说完的话,没弹完的吉他谱,没过完的夜,没去够的充满阳光的早晨。
最近,天气渐冷。不,冷的迅速。偶有阳光的早晨,我依旧早早起床,却,里面装满考试书籍,去到图书馆。这样走在寝室楼下的坡道上时,图书馆的楼梯上时,我总会想起,大约一年前的我,是怎样背着吉他,手上拿着早饭去到琴行的。那会使我难过的要死。真的难过的要死。
前几天,我在一里依然背着各种书,准备去图书馆,却临时决定去河对岸,已经变为酒吧的“琴行”看看。说是去看看,其实只是可悲的,像是在第一次遇见时,走在街对面远远的一步一回头的,缓缓的走过,却绝对不敢走进去。
其实那间黄色的屋子还在那里。玻璃门也在那里,只是脏兮兮的。屋子里只剩了老师原来的电脑桌,柜台,以及墙上的画。屋子上的招牌还在。那间空荡荡的脏兮兮的屋子旁,就是老师新开的酒吧。我看过别人发的照片,里面的样子就是老师一年前跟我说的样子。
我记得老师说:“桃子,以后你毕业了,回来看我的话,你一定会看见一个老头,坐在一家酒吧门口,抽着烟,弹着吉他,唱着歌。”我说:“老师,我的梦想也是开一家酒吧!”
两年前,我来到这里时,一切都充满了冷漠。我始终没能融入这个地方,这方小世界。可是我却曾有幸短暂的作为那间琴行的一员。我在那里坐着,那外面坐着,面前的街道,骑着租来的自行车的学生们,再往前的时清时浊的河水,再往前的空寂无意义的校园,再往前的临时寝室,再往前的群山,也许在我坐在那里的那时刻,什么意义都有了。那就是我的世界。我幻想着想改变的世界,想融入的世界,想理解的世界,却不是我想要的世界。那间琴行于我的意义就是如此——我想要的世界。
老师曾在一次醉酒的时候,在很多人面前说:“我老了。当一个乐手在一个地方停住不走的时候,那他就完了。但是我还想飞,我不想就这样。”
那天经过酒吧的时候,我看见老师从一辆白色的轿车里下来,他没看见我,正在仔细的擦车窗。我想,老师都买车了,不会再一天吃一顿了。
我曾在那里抛掷我的梦,想让我的生活永远留住这件意外,想长久的呆在那能让我忘记世界的琴行。现在,关于音乐的梦收了回来,关于流浪的想象收了回来,关于逃离的意图却始终埋在我心中。
有时我一直想着老师,想着老师经历了那么多后,到底对这个世界抱着什么态度呢?
这又让我记起,每次我在老师面前弹钢琴,老师总会骂我:“你看你的烂手型,你们学校的老师怎么教的哦?”
老师最不喜欢我们学校的教职工们。他老说他们自己什么都不会,还来误人子弟。特别是音乐舞蹈系的老师,他几乎都认识,却一个都不喜欢。
我在琴行的时候,晚上没课总得呆到九点十点才回寝室。我希望我一回寝室,刚洗漱完就熄灯。这样最好。可是我在琴行的日子,度过的都是寒冷的冬天。晚上经过三水桥,走上坡道,都冷的我脚发僵。但那也不能使我早一会儿回寝室。
我在这里的唯一温暖就是那间琴行。你可以说我逃避,说我胆小。我没法否认。但是每一段时期,你总得给自己找个起床的理由呀。
有时你躺在床上简直不想起床,不想跟啪嗒啪嗒走路的人说话。你看到的一切,听到的一切都能使你脑袋发胀,心跳加快。你幻想自己能有一间单人寝室,你不想跟任何多嘴的女人打交道。可是你得起床喝水,下楼吃饭,去教室签到。任何一个多嘴的女人依然可以随便的在背后诋毁你。吃饭的时候,上课的时候,走在路上的时候,你不在寝室的时候。她们随便的谈论你。
琴行的人慢慢多起来。我喜欢在早上去琴行。很早很早的时候,如果有太阳的话,太阳在那时候有时是浅浅的金色。我走到琴行门口,然后周围有浅浅的金色。这就是让我起床的理由。
我告诉老师我毕业后不知道该做什么,我不喜欢我的专业。老师说:“那你在这两年里学好吉他,毕业后来我这里帮我教学生啊。这后面的房子一个月才三百。”
老师趴在我弹吉他的柜子前说:“桃子,你这样练下去,不久就能和我们乐队合作了。”
昨天和今天又是阴沉的时节中两天阳光明媚的日子。而这篇文章我应该搁笔了一个月。我不知道该怎么继续下去,就像我和这个琴行的故事,没有结尾。我只能说,本该在冬天的阳光中感到洗净的心情,我却时常想起那间琴行。我后悔,期待,希望时光倒流,回到四月,那个愚人的四月。我会继续背着我的吉他,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