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会是谁杀了春华?”秋实忍不住问道,“他又为什么要杀春华?”
“原因只有一个,那便是他已经猜到我怀疑他的身份了。”
“他的身份?郎君是猜到凶手是谁了吗?”秋实迫不及待的问,又不解道,“可为什么这个人要春华给郎君下蛊,他如此设计郎君到底想得到什么?”
谢陵沉吟不答,却是将右手举到了眼前,借着阳光的照射,秋实可看到一根细长的发丝在她滢白的指尖环绕。
“绕指柔,削断发,我也很想知道,他为何会如此设计于我?”
……
与此同时,一间纱幔低垂,四周石壁用锦锻遮掩的密室之内,陈硕正站在一扇巨大的紫檀木雕花屏风前,看着屏风另一侧,头戴玉冠身着墨绿色锦袍的男子正搂着一名容色姝丽的女子调笑嬉戏。
旁边一只瑞金香炉里,袅袅升腾起的雾气竟如伞泉状般散开,又如垂瀑般倾泻而下,化作一缕缕沁人心脾的香气四溢开来。
陈硕不自觉的吸了口香气,竟觉浑身说不出的轻飘舒坦,站了许久之后,才闻得那屏风后慵懒的男子声音问道:“如此说来,你的计划也失败了,并没有得到谢陵的信任。”
“是。”
“那个婢子可有留下什么线索?”
“背后留有拳印,指间亦有血丝,甚至她的掌心上还有殿下身上所佩带的玲珑玉佩所留下的印记,另外……还有一根断了的发丝。”
男人便嗤的一声笑:“呵,我当是什么线索,竟叫以才智闻名武康县的陈先生如此胆战心惊。”
听到男人语气中的不屑,陈硕便答道:“殿下,非是奴胆战心惊,而实是谢陵非同一般常人,不可小觑,因谢家长房无子,她自小便被谢家当嫡出子弟来培养,不但诗礼老庄周易皆通,而且有着极其敏税的才辨以及观察能力,
谢陵八岁之时,就能将族中同辈子弟辩得词穷折服,八岁以后又拜师于罗浮山葛天师门下,那葛天师可是晋时名医葛稚川之后,又精通玄道和奇门遁甲之术,我们根本不知道,她在罗浮山的这五年来到底学了些什么。
不然,殿下以为,她是凭什么本事能这么快的识破春华给她下的蛊,拒而不用?”
这时,男人似乎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推开了匍匐在他身前的美姬,站起身来,问:“单凭一个玲珑玉佩的印记以及一根发丝,她就能知道我是谁?”
陈硕便道:“殿下的玲珑玉佩上刻有玄龙纹,兽头鞶,此本为皇子之象征,而且殿下的字中本就带有一个公字。”
“一个公字又能说明什么?”男子急问。
“那婢子的手心,用血写了一个八字,一个八字与公字虽差两笔,但谢陵未必想不到,还有一根断了的发丝……”
“一根发丝又能说明什么?”男子皱了眉头,有些不耐烦的问。
……
“郎君,这根发丝怎么了?”在看到谢陵目不转睛盯着这根发丝看时,秋实也好奇的问。
谢陵便道:“这根发丝是我从春华的指间取来的,这或许就是她与那个男人私会时,从那个男人身上得来的,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男人最终会要了她的命。
发缠于指尖,暗示为绞丝,而梁帝八子萧统、萧综、萧纲、萧绩、萧续、萧纶、萧绎、萧纪,名中皆有此部首。
如果这是春华有意的暗示,那便是告诉我,这个男人便是萧氏皇族之人,但发丝已断,是否又是暗示,这位皇子早已与梁帝断了父子之情呢?”
秋实便接道:“奴记得在梁帝的八子之中,唯有吴淑媛之子萧综乃是七月怀胎而生,也因这七月门事件,二皇子萧综一直被世人怀疑非梁帝亲生,而是梁帝所杀的前齐东昏候萧宝卷之后。可二皇子萧综早已背叛了梁国,逃往魏国去了啊!”
谢陵便笑接道:“自然不是萧综。”前世,萧综逃至魏国后,可是至死都没有回到梁国,而且他死的时候也年仅三十一岁。
说起来这个萧综也是极其可笑,就因为一则没有任何证据的谣言,便认定了自己必是被萧衍所杀的东昏候萧宝卷之子,而疏远了养育自己二十多年的父亲萧衍,最后甚至叛逃至魏国,还在魏国给自己所谓的“生父”办丧礼,服斩丧三年,并认了同在魏国的萧宝卷之弟萧宝夤为叔叔,将自己的名字改为萧赞,以此来表明与萧衍父子决裂的决心。
“那不是二皇子萧综,会是谁呢?”秋实又问。
“在春华的手心,还有血写的一个八字。”
“八字?这又能说明什么?难道是八皇子萧纪?”
谢陵摇头:“不,不可能是八皇子萧纪。以萧纪的为人不可能使出如此龌蹉的手段。而且萧纪甚得帝宠。”
“那还有谁与这八字有关呢?”
谢陵忖度了一刻,说道:“八字中间还有一点,这说明这个字并没有写完,而在诸皇子的字中,唯有一人的字,与这个八字相近,那就是公。”
“公和?”秋实恍然出声,“难道是那位曾经过继给梁帝的长子萧……”说到此处,又不由得被自己的猜测吓得赶紧掩住了嘴,“郎君,临贺王这是为何?郎君这五年来一直呆在罗浮山,从不曾开罪于任何人,怎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