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狐轻声钻入木屋庭院,轻爪踮脚走到张明心身边,怒看了木屋一眼,伸出狐喙吻去张明心睫毛与脸上的露珠,后蜷缩成团,靠着张明心的胸前,依偎着躺下。
白狐忽抬头,像是想起了什么,看了看将熄的篝火,张嘴轻轻一吹,篝火呼的又在生起火了,一股暖意,又裹住了张明心和白狐。
一夜,那狐,双瞳均睁着,视着木屋。
翌日,晨光照入木屋庭院,张明心睁开眼,从地上坐起,伸了个懒腰,“咦,我怎在这睡了?”张明心抓抓头,看向木屋。
木屋门前,一女子脸沐晨光,对着张明心轻笑。“你醒了。”正是一身红衣的红梅,已早早起身,梳洗完毕,等着张明心醒来。“昨夜你怎就在这庭院睡去,也不怕着了风寒,喊你也不醒,我又羸弱搬不动你,莫不是这篝火到了临天亮才熄灭,怕你已是病了。”
张明心痴痴看着红梅,一身金光笼罩的红梅,俏脸姣好,身体颀长,细细的腰身上方鼓鼓的胸脯,散发出难得的韵熟之美。一身流云袖红衣随早晨的秋风荡漾,露出的肌肤虽比不上白玉,却肤华莹光,荡动了张明心的心。十二岁不谐情事的张明心并非被红梅的艳梅迷惑,而是这在狐鸣村中,那些婶婶姐姐,黑黄蛮壮,都是粗野之人,相比红梅,这红衣女子真如天仙下凡。
何况,门后屋内又走出了另一粉衣女子靖丫头王靖,虽不如红梅之韵熟,却更年轻活力,精力勃勃。与红梅一起在这小屋庭院站着,同浴晨光,真若蓬荜生辉。
张明心应了两句,自己也想不清为何昨夜会睡在庭院。赶紧梳洗之后,从木屋外墙上取下了一个藤篮,从水井打了水,把藤篮里的物事细细洗了,放到已坐在庭院中的两女前。
“这是昨日山中采的果儿,你们吃了吧。”
藤篮中放着几枚熟透的红艳野果,两女看了看,红梅并没伸手,王靖倒两指轻拈一枚,放进口中品味,红梅也阻之不及。
“好酸。”王靖轻皱眉宇,似是没有想到这红艳的果子竟会是酸的,“合我口味,就是早晨就吃,略显怪异。”
红梅叹口气,也拿起一枚果子,却未食用,递过去给张明心,“你也吃吧,就几枚,别让这小丫头全霸了。”
看张明心接过果儿全吃了,红梅才拿起另一枚,掩嘴慢尝。
“这大山茫茫,昨夜你虽给我们指了去那大坑怪湖的路,我们也未必寻得到,不如你今日带我们前去,可好。”红梅尝完一个果儿,对张明心笑语。
“啊,带着你们去是好,虽狐家伯伯不让我们近那怪湖,我也偷偷去过几回,但你们不是,不是从天上飞去么?”张明心好奇的看着红梅,眼中带着种莫名的期待。王靖拿起第三枚野果,也奇怪的看着红梅。
“我们御器飞空是极累的,昨夜休息也没恢复过来。且这狐岐山附近山峦连连,古林幽幽,走走赏赏也没那么累。”红梅含笑看着张明心,那笑意,竟让张明心不可拒绝。修真之人,总让凡人观之有仙气或魔怪之感,红梅不知修的什么功法,一眸一语中,竟带着些许魅心之能。
王靖掩嘴一笑,而张明心却低下头,应允了带路,脸上些许失落。心中失望,若这带路是在天上飞,自然,她们也会带着自己了,可惜,是行路去。
三人食完果儿早膳,张明心从木屋外墙取藤篮旁儿取下把一尺多长的柴刀,别在腰上,便领着两女出门,绕过木屋,往两女要去的怪坑怪湖方向走去。
一路上皆是青山密林,并无大路,好在也有张明心或村中猎人旧时开的小路,也算走得。张明心长居山中,此一路自然是脚步轻旋,行山如平地。红梅盈盈而走,却能紧紧跟着张明心,只是王靖,经常被枯枝草刺挂住衣角,或是看到一两株奇花嫣紫,也要闻之香味或摘下戴于头上,拉拉扯扯之下,毕竟是修道之人,也没怎么落下。
一路几乎无话,也就张明心与一山顶之中小憩,观四方地时,给两女指看狐岐之处,大坑怪湖之处。或两女问之张明心,张明心答之。
只是红梅,虽去向怪湖,但视野开阔时,眼神总是探向狐岐山方向。狐岐山石木斑驳,女子石女子林,其他山林有随风而动,映阳光而绿,而红梅数次看去,狐岐竟是如静止死画,林不动,石无光,相比其它无名山峦,却是阴森怪异。
约莫一个时辰多,十余里路,两座小山,比平时快了些,走出一座山脚的林地,张明心伸手前指:“那便是怪湖了,不知道是不是你们找的地儿。”
两女抬头望去,何处有湖?出林前方一二里地,尽是平坦的沙石,无草无木,沙石地后,根本就是无尽的灰白云雾,无一丝水色泛光。更奇的是明明秋风吹拂着两女的鬓角黑丝,那云雾竟似一动不动。
往前再走大女子柱香,两女终在这“怪湖”岸旁停下了。黑水灰雾,左右湖岸何止千丈,却是圆得虚假,湖岸边两里之内,均是沙石,也无一丝青绿。两里外的林木花草也比更远处低矮极多,竟似慢慢长到这沙石地来。这“怪湖”从湖内湖外,真合适一个“怪”字。
无尽寂静!让这个怪湖更怪,水没浪,连细浪涟漪皆不见,水静;鸟兽无影,灰雾不动,雾无声;淡秋之际,天寒应有风,湖边却丝风难寻,天地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