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眼,看了诛玑一眼,未曾见他眼神之中有所动摇,脸依旧绷着,沉默不语。
我想他的心里一定很难受。
“我的故友,听闻你生病了,专程过来看你的。”我轻声说道,顾清明眼中多了一丝客气,客套地对诛玑言谢。
顾清明摸摸脑袋,他说头疼地难受,有些记忆都混乱了,身子里面好像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涌动,随时可能迸发似的,他抓着我的手,好烫!
他的手跟常人的温度不同,已经不是热了,而是烫,我下意识地弹开我的手,甩了几下,起码有六十度左右,顾清明只说觉得手有点热,想喝水,没想到手竟然烫到这种地步。
“我生了什么病?”顾清明对我一番道谢之后,问我,他说自己是记不起来了,想了好久一点儿线索都没有。
我凝眸,看了容祈一眼,顾清明随了我的视线,恰好在这个时候看到容祈,他怔了一下,沉声:“你……怎么来了?”
记得住容祈,也记得住我,唯独记不起诛玑,难道说是从某个之后的时间段开始忘记的吗?
容祈淡淡的对顾清明点头,说是陪我过来的。
顾清明惊诧,指了指我和容祈:“你们怎么认识的?”
我汗颜,这记忆未免太过混乱,我仔细跟他解释了一番我与容祈的关系,顾清明依旧一脸狐疑和暧昧,说我好手段,怎么偏生勾搭上这位了,他说着说着,鼻翼之间微微抖动,鲜血瞬间从他的鼻子里面流出来。
诛玑连忙抽纸过去,心急地递了上去,顾清明怔了一下,大抵是被诛玑的速度吓坏了,没好意思拒绝,收了他的纸,他说好端端地怎么就流血了,而且那血就跟瀑布似的,怎么都止不住了。
顾清明将纸塞入鼻子里面,尴尬地看着我们。
我拉了诛玑一下,跟他从房间里出来:“怎么了?”
“还好。”诛玑冷声道,他说不求什么,只求顾清明能平安。
“你不像是这样多情人,你们之间到底经历了什么,短短几日不见,就变了一副模样。”我问诛玑,他是古时王者,权倾朝野的摄政王,可不该随随便便得被一个长得好看的男人掰弯,他们之间定然有刻骨铭心。
诛玑浅笑了一声,眼神之中满是无奈,他的袍子,依旧是黑色系,只是上面金丝绣着的纹路慢慢变了,正紧的时候,端起来的样子气场十足。
“前世情人……”诛玑喃喃,很轻,但我听到了,他问我信不信前世,然后又自嘲的笑了,他算什么前世,一直未曾改变。
他说顾清明是故人转世,他也是最近这段时间才发现的,我眯着眸子看他,想知道这位故人曾经是个姑娘,还是个公子。
难不成堂堂摄政王,在古时就已经玩起了断背。
不过这些都不足以证明什么。
倒是现在顾清明这个样子,其实我挺担心的,害怕诛玑心里不舒服,只怕在顾清明说这位是谁的时候,诛玑的心如刀割一般,只是面上波澜不惊,内心早已翻腾如海。
“如果到了最后,他依旧没能想起我,倒是挺好。”诛玑说,他让我千万不要跟顾清明提他,就当是生命之中来往的过客一样,他是真的做好了以命换命。
他说自己浮沉那么多年,真正放心不下的,或许不是母亲,而是心结上的人。
“这事儿我可不答应,谁知哪天顾清明蓦然回首,想起这些事情,我不成了大罪人,他会怪我的。”我推卸掉,私心不希望诛玑选择做那样的事情。
我想起容祈之前跟我说的一堆,关于顾清明身上流着的血液,胡诌了一顿,说什么顾清明有潜力跟身上的蛊作斗争,一切建立在我胡说八道的基础上,但是诛玑显然来了劲。
我将容祈那一番话转述给诛玑听,反正说的是容祈,要论造谣者还是他。
诛玑眼神之中再度出现挣扎的神色,他说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不会放弃的,哪怕顾清明活过来彻底忘记了他,那又有什么关系。
诛玑喃喃,失魂落魄地往前面去。
顾清明现在是见不得他了,一个朋友若是太过热心,反而不好。
容祈忽然出现在我身后:“小狐狸,还学会狐假虎威了?”
“哪有,分明是你与我说的,阿祈,你说顾清明有没有可能……”
“嘘,这些事儿都不该你来操心,我与他说得很清楚,解蛊全然在于他的心,他心里关于父母有自己的记忆,等着他自己慢慢体会。”容祈对我说,高深莫测,但貌似侧面证明了我说的话是正确的。
我往楼上去,嘱咐葛思思这几日莫要出现在顾清明的眼前,不然随时将她扫地出门,我最担心的还是黑老大,他若是纠集一人群闹清宅,顾清明分分钟会暴躁,他好不容易醒过来,气血攻心的话很容易晕厥,到时候蛊物彻底占了上风,他想要翻身,何其难。
可是清宅这点不好,纸人都知道顾清明醒了,往后也不会将这些事情汇报给我。
我和容祈在前院守着,棺材铺的生意有条不紊,没有幕后大老板照样能够运转下去,纸人们工作有序,但凡来了客人,都是他们接待的。
我眯着眸子,元宝躺在我手心里睡觉,白白的一团,团在手心里,软软的,凉凉的,一副世间万物与我无关的神态。
顾笙哭泣着从里面出来,一脸的阴沉,哭着说什么二叔居然忘记他是谁了,任凭顾笙怎么解释,顾清明只有一句,擅闯清宅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