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言一阵干笑,他说如果闻人浅只是来跟他说这些的,大抵不用费这些周折了,有些事情他看得比谁都透。
“闻人家的家训,就是这般谦和吗?公子大概不知道,在地狱里生活过的人,他的一生会如何。”靳言道,永远看不到光明,在光芒之下会有不适的感觉。
想要安稳的生存下去,靳家只能待在黑暗之中,苟且度日。
闻人浅不说话,难得听靳言说几句真心话,倒是不容易。
“靳家和闻人家,本该是世交,可惜因为那一场变故之后,所有的家族都变了。靳家被彻底舍弃了,当我们在泥潭之中挣扎的时候,当鬼手伸向靳家的时候,你们的选择全然都是袖手旁观。”靳言道。
闻人浅淡淡地开口:“若我说,你身上的诅咒可以破开,你会收手吗?”
当初的决裂,哪里会想到如今的场面,本以为是老死不相往来,可事实呢,靳家终究有人会不甘心的,哪怕当年是他们应得的惩罚。
“如果在我出生之前,你说这话,今日的一切便不会发生,你们闻人家与世隔绝,可如今还不是被牵扯进来了,当年宁悲洞之情固然感人,但是现在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而活,我想若非这般,闻人公子也不会约我见面的。”靳言道。
他说如果闻人浅今儿是想策反的,那他大可以不必忙碌,靳言已经选择好自己该走的路,这条路他同样可以走到尽头,因为这个尽头,光明将会被黑暗所吞噬,而黑暗的世界便是他们靳家的主宰。
“呵呵。”闻人浅一声轻笑,“鬼手的印记,真的不能动摇吗?”
“当初宁悲洞遭遇危难,的确是大家齐心协力才度过难关,立下那等誓言,也只是在那样的环境之下,而今不一样了,靳家为鬼手所迫,终身都会留下烙印,而其余家族的人呢,他们不过在袖手旁观,等着靳家没落,幸好不能容他们所愿,不然今儿与你在这里谈话的,只怕不会是我。”
靳言道,他心中所有的不甘,全然来自这些家族,靳家所有的诅咒,全然归宗于这些家族。
他已经丧失了自我检讨的能力,毕竟当年宁悲洞发生的事情,我们都不知晓。
我们所做的一切全然按照组训,我如此,闻人浅如此,哪怕是靳言也是如此。
“誓言未破,尚且还有一线生机,靳爷,有些事情细细考虑才是,那些人并非你能左右的。”闻人浅道。
越发像是一个老好人的样子,靳言已经没了耐心,他起身要送客,我怔了一下,门外忽然有人敲门,说是有事相告,听声音是红姐。
“糟糕,她发疯了,你要今儿本就到这里了,再不与闻人浅多言,他便跟着红姐过去。
我与闻人浅再原地等了许久,自己出门,看到大院子里一个熟悉的身影。
慕湮疯了。
她追逐着那些女人满院子地跑,是第二栋楼的那些女人,我的视线落在慕湮的手腕上,翠绿色的镯子上隐隐有些暗黄,我看到那些女人不堪重负倒地的时候,肚子上明显有血迹,像是流产一样。
闻人浅牵了我的手:“你认识她?”
“嘘。”我没说话,看慕湮满院子追逐那些女人,她的肚子里像是张开一个大嘴巴,冲着那些女人的肚子而去。
靳言到的时候,问他们究竟是怎么了,好端端的喂食,怎么就失控了。
“我也不清楚,刚开始还好好的,那小鬼也吃的好好地,不知后来怎么就疯了。”红姐这般说道。
靳言上前,鬼魅般的身子,什么都看不到,只能看到一个黑色的影子,一切都包裹在黑布之下,他攥着慕湮往屋子里去,那鬼胎暂且不是靳言的对手,我看着他将慕湮抓走。
我便跟着闻人浅过去,慕湮被死死地拷在椅子上,她撕咬着,叫嚣着,眼神时而清澈时而红,如同入了魔一样。
“到底是什么情况,你说,若是鬼子有一丝的异样,你们都得死。”靳言道,很在乎慕湮肚子里的那个孩子,红姐站在一旁不说话。
地上跪着的一片人,他们也说不清楚,只说刚开始喂食的时候还算稳定,后来突然爆发,谁都拦不住。
“她就冲着前面院子去,将那些女人压在地上,直接将未成形的鬼胎给吃了。”那人描述道,这些都不是重点。
靳言突然起身,视线狠狠地落在慕湮身上,他的手忽而抓住还不稳定的慕湮,狠狠地盯着好一阵子,看着慕湮一会儿清醒,一会儿疯狂。
只听得啪地一声,靳言一个巴掌打过去。
“跟我玩手段?”靳言冷声道,慕湮被打的一愣愣的,清醒的时候略微有些吃疼,疯魔的时候对着靳言呲牙。
我暗道糟糕,慕湮压制鬼胎的事情可能要暴露了,慕湮有危险,他们大可以杀了她,重新将鬼胎转移掉,我想按照靳言的性子完全有可能的。
啪啪啪,靳言连着打了好几下,他的手死死地攥在慕湮的手腕上,我看到他的斗篷在颤抖,此时在较量的过程中,慕湮肚子里的鬼胎渐渐平息下来,她的双眼慢慢变得澄澈起来。
“霍然呢?”靳言怒声道,他是真的生气了,他说在他眼皮子底下还敢耍花样的,简直找死。
霍然被人从楼下带上来,看到慕湮被绑在椅子上,他急忙跑过去:“靳爷,怎么可以这样对娘子?”
他天真无邪的样子看着真是无害,只可惜我知道这些都是面上的,藏匿在人皮底下的是什么,我们谁都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