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退什么退?为什么退?”牛皮都吹出去了,现在怎么能退?他阿济格还要不要脸了?
“郑芝龙又没把大炮推过白马河,我们为什么要退?”
阿济格脑子有点发热了,他本来就是个暴脾气,自己好不容易想出的妙策,这都还没用在郑芝龙的主力身上呢,先就被郑家的前军给破了。这叫他心态有些爆炸。
更别提前军在郑军阵线上装了一头血。
照勒克德浑的意思是,现在就收兵后退,他们是骑兵,郑军是步兵,借郑芝龙三胆,他也不敢追击。这损失是很小的。
但战争的损失的确不会大了,八旗的损失也不会很大,可他阿济格的脸皮就丢大了,八旗的士气和八旗的威风丢大了。
气势汹汹的摆出这架势来,却是如此的虎头蛇尾,他丢不起这人,八旗丢不起这人。
“现在就撤?你是想叫我大清的‘满万不可敌’变成‘撼山易,撼郑家军难’吗?”阿济格怒吼道。勒克德浑立马不说话了。
“令张家兄弟即刻率军从正面进攻。今日便是拿不下郑芝龙,本王也要灭了他的前军!”
“再传命给巴布泰、巴布海,让他们带兵继续向前。”
拦阻郑芝龙的大军很难,但呆滞他们的速度却还是能做到的。只要为他这里赢得一点时间,阿济格觉得自己就能将郑军前部都斩尽杀绝。
“呜呜呜……”号角声不停的传出,阿济格看着正在慢慢变阵的郑森所部,脸皮发青。只一味的催促清军进攻。
张天禄、张天福兄弟接到命令后,也不犹豫,立刻就催促着手下兵马上前送死。
“上,都给我上……”绿旗兵阵中响起了军官们粗犷的吼声。
“杀啊,都给本官杀上去。第一个陷阵的,官升sān_jí,赏黄金百两……”要紧时刻,张家兄弟都拿出了重赏来。官升sān_jí,赏黄金百两!
他们很清楚自己人在阿济格眼中的地位,就是炮灰而已。死多少都不在乎的。
可偏他们已经投效了大清,已经没了退路。
既然如此,那就不若把炮灰当得干脆利索一些,如此也更得贵人们的心。
果然。在后头观阵的阿济格、勒克德浑还有岳乐等人看到张家兄弟的作为后,都不觉得点了头。
与二张的果决效力相比,胡尚友、韩尚良可就差了不少了。
所以啊,这张家兄弟真不愧是大清铁骑还没杀到淮安时候,就早早向阿济格献降的人。
“杀啊……”
清军骑兵已经从四面八方将郑森军彻底包围了。
当郑军阵前发狂的战马散去之后,滚滚的铁骑就再次冲了来。
列兵线是能最大限度的发挥火枪的威力,然而这方向却很是死板,以郑森现在的军列,那火力只能朝着正前方倾泻,清军马队左右背后全都冲来,要不是有铁人军站着,且后者手中还有手雷、虎蹲炮相助,那保不准郑森都已经死在阵中了。
就是现在,郑森能在清军的四面围攻中能有胆量变阵,依仗的就还是外头的这层铁人军。
任凭你轻箭、重箭的射过来,铁人军根本不在乎。他们一个个身材高大,筋骨强壮,身披坚盔重甲,又制铁面,只露眼耳口鼻,箭矢根本不能穿入。手执斩马大刀和盾牌,可以说是一道真正的坚墙。
清军如果有火炮或是大口径火枪,铁人军只能捉虾,但问题是鞑子没有啊。大批的炮手被打翻地上,清军接着就发起了冲锋,人马充塞期间,就是还能有人操炮都不能开火了。
“杀啊……”
陈八大喝一声,丢开手里的盾牌,举起手中的斩马大刀,大步迎着冲来的清军铁骑杀去。
作为一个曾经的矿工,一个年过三十还没着落,还有一顿没一顿的人,是郑芝龙给了他安稳日子过,是郑芝龙叫他娶到了媳妇——一个家道中落的秀才家女儿,小娘子嫁给他的时候还是黄花闺女。
陈八是啥出身?连个正经的名字都没的人,竟然能娶了秀才公家的闺女,还是黄花大闺女,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
媳妇入门后四年生了仨娃,陈八儿女双全,还有军功田,这辈子真是再无所求了。
上到战场上,唯有拼死效命,才能报答他心头对郑芝龙对郑家的无尽感激之情。
所以,眼前的危局算什么?丝毫不能打消了陈八的斗志。相反这还能激发他更高昂的斗志,因为他们知道郑森就在阵中。
“弟兄们,我等深受国公爷大恩,就是粉身碎骨也不能报答万一。今日陷阵,敌众我寡,然世子爷就在我们身后,少主有生死之危,我等还不效死,更待何时?”
“杀,杀……”
一个个高举着雪亮大刀的铁甲兵反向着清军冲去。
大刀迎头劈下,人碎马断,这种斩马大刀是用水力锻锤精心打制的,每一柄都是绝对的利器。
四面的厮杀声一下子就激昂起来,战斗从一开始就进入了白热化。
一个个铁人军被战马冲撞倒地,一骑骑八旗马甲兵被雪亮的大刀迎头砍做两截。
身后的枪声也不断响起来。
惨烈的一幕让先前的厮杀都有变作儿戏的感觉。
郑森脸皮直跳,但他现下最重要的是排出空心阵来,只有如此才能让他在接下的暴风骤雨中活下来。
说真的,在挥兵渡河之前,他是真没想到这一战会是眼下的模样。
但他并不后悔。
顶着清军火炮的轰击大步向前,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