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的时间很快便过去。
陆棠坐在马车里,撩开帘子回望太平书院,只瞧着残阳如血,青华山沉静肃穆,心里便也跟着莫名宁静下来。
“小姐,明日里带上些果脯来吧。”蒹葭坐在一边儿笑道。
“唔,那就带上些杏儿干和桃脯罢。”陆棠回过神来,随口道。
又歪头想了一想,继续吩咐道:“再带上些酸梅子,吃完饭可以含上几颗爽口。”
蒹葭便笑眯眯的点头应了。
…………
陆宅里的陆夫人从早上送陆棠出了门起,内心里就一直悬着放不下来。一会儿忧愁陆棠第一天去学堂,怕她不适应;一会儿又担心学堂里的同学不友善,欺负了她。却是半点儿也没有想起来,自家小女儿不仅在学堂里几个哥哥能照应,还是御史的独女,天下又有几个人敢欺负她。
好不容易听着外门上有些动静,望眼欲穿的陆夫人便忙忙的催了丫鬟们去看。果然不一会儿,陆衡兄妹几人便撩了帘子走进了屋里来,个个儿笑着与她施礼。
“棠儿今日过的怎么样呀?”陆夫人轻轻摸着小女儿的手,只觉得才出去一日便清瘦了许多,十分心疼得紧。
“今日过的极好,太平书院的先生很友善,且琴课是请了刘大家来教授的呢。同学们也都熟悉,都是京城里各府的小姐。”陆棠坐在陆夫人怀里,掰着手指认真的回答。
说罢她歪头想了一想,又同陆夫人讲了今日里学子们比箭的事情,描述的绘声绘色,把自家娘亲哄的极高兴。当然因着她实在是不太喜欢宁常,便皱着鼻头、添油加醋说了些他取巧的话。
陆夫人听出小女儿字里行间都对那宁常透露出来些许不忿之意,便有些促狭的道:“我倒是觉得他不墨守成规,聪慧的很呢。”
“若是论聪慧,那霁月公子才是顶尖儿的厉害呢。”陆棠对于娘亲夸奖宁常的话扁扁嘴,忍不住抬了自己心目中认为极厉害的霁月公子出来压他。
“这两位都非常人能所及,俱是出类拔萃的英才。”陆二也微微笑着说道。
旁边几个少爷显然也是这么想的,眼里纷纷露出赞同之色。
“听说那宁常是张大儒的新收的弟子,也同样是雍州人士。只怕今年的秋闱他是要争一争那解元的。”陆氿眯着狐狸眼,摸摸下巴说道。
陆棠听了不由有些急,坐直了道:“那岂不是哥哥们也要与那宁常争啦?”
陆家今年有三位少爷参加秋闱,分别是二少爷陆衡、三少爷陆氿和四少爷陆枂。陆五陆六因着年岁小些,学问不精,打算参加三年后的秋闱。
而陆家今年参加秋闱的三位少爷中,尤数从小就有“麒麟儿”美称的陆二最为出色,京里都暗暗流传今年的解元非陆衡莫属。也有人觉得陆家三少爷陆氿平日里行事乖张,令人琢磨不透,文章更是标新立异,说不得能另辟蹊径得了考官大人的青眼。只有四少爷陆枂一贯是中规中矩,沉稳有余却不甚出彩,大家倒也不提他。
但无论这些市井流言怎么绕来绕去,这解元的名头也绕不过去陆家的几位少爷。
然而这太平书院里却不知怎的,无端端冒出个宁常来。再一打听,这人竟然还是雍州大儒张严先生新收的弟子。
要知道张大儒收弟子的条件是极为苛刻的,这么多年下来只有寥寥数人。除了十几年前收的江南第一才子祝煜河、山东神童穆昭,后来也就只收了个霁月公子秦瓒。陆家的麒麟子陆衡拜了许久都不得拜其门下,虽是被张大儒夸奖了几句才学过人,但最终也只得了他的一本注解而已。
这宁常突如其来的冒出头来,实在是令人讶异。且他不仅是张大儒的弟子,文武双全、有踔绝之能,还生的颜如舜华,比起霁月公子来也不差什么。
众人不由觉得今年秋闱的解元归属如雾里看花,实在是猜不清楚。
一方面大家觉得陆二等人素有才名,中了解元也算是实至名归。另一方面又觉得宁常来势汹汹,且才华过人,只怕少不得要与陆家争上一争。看戏的人便直暗呼过瘾,更有一些京城里的浪子赌徒们背地里下了盘,赌那解元今年花落谁家。
“棠棠不必忧心,解元名号一贯是能者而得,强求不来。且名声乃是身外之物,并不妨事,因此不必如此挂怀。”陆二看着陆棠温和的笑道。
陆棠带点委屈的扁了扁嘴,忍不住小猫似的窝进了母亲的怀里。
大家又说了几句闲话,只一会儿明珠便笑盈盈走进来,报老爷回来了。几位少爷忙出去拜见了父亲,陆棠也随着哥哥们去了院子里问礼。陆御史见小女儿娇滴滴的小模样实在是心爱,细细问了她许多学堂里的事才放她离开。
众人出了主院,便各自散了回自己的院子里不提。
陆棠慢悠悠走在回院子里的路上,捡了一片略有些枯黄的梧桐叶玩着。鹿儿早早的便候在院门口等着,此时见了陆棠二人回来,顿时欣喜的冲院子里喊到:“小姐回来了!”
说罢便喜滋滋迎了上来,口中说着小姐辛苦了等话。院里的采薇赶忙放下手中活计出来,笑眯眯带着其他几个小丫头一同迎了上来。
众人簇拥着陆棠回了院子,丫头们大都没出去过远门,年纪又小没见过什么世面。刚进了屋里便憋不住好奇,这个问太平书院大不大,那个问有没有发生什么趣事儿,丫头们叽叽喳喳的吵得陆棠头痛。便吩咐让她们问蒹葭去,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