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刚用过早膳,宛湘宁便让秦管家备好了马车,同沈君琰一起带着瑾兰、瑾蕙与墨染一同准备要出门。齐夫人见了,心知兹事体大,自然不会阻拦,只叮嘱墨染与瑾兰、瑾蕙一路上要好生照料着,便送他们出了大门。
一路上,宛湘宁乘车,沈君琰骑马,并未有太多言谈,一行人只闷闷地赶路。
约麽半个时辰的工夫,一行人便到了万佛寺的山门之外。
守在山门外的僧人见了,自然识得他们,认得他们的身份,也晓得他们是住持的旧友,便恭恭敬敬地迎了进去,直接便迎到了经室中,见到了独在经室中打坐的朗清。
朗清见到他们,丝毫不感诧异,并未起身,只淡淡招呼他们在一旁坐了,方道:“可是来接那位女施主与小施主回府去的?”
宛湘宁微微一笑,应道:“只怕还要劳烦大师再照拂他们一阵子,我们此次来,只是有几句话想问问姨娘罢了。”
朗清微微抬眸看了看她,倒也没再说甚么,只轻轻颔首,淡淡道:“他们都在东厢房,你们请自行过去罢。”
宛湘宁与沈君琰对视一眼,便起身告辞,出了门径直往东厢房去了。
在寺庙中,并没有如将军府中那般繁琐复杂的礼仪与尊卑之别,杜若带着沈君宜便住在了从前齐夫人与沈君琰住过的小院内。
宛湘宁与沈君琰走进小院时,沈君宜正独自蹲在前院中玩,杜若则搬了把藤椅出来,坐在屋檐下笑意盈盈地看着他。见到他们走进来,杜若面上的笑意淡了一些,一双蓝眸直直看着他们,并未开言。倒是沈君宜见了他们,轻呼一声跑上前来,一把抱住宛湘宁,笑道:“公主嫂嫂和大哥哥可是来陪我顽的?”
小小的孩童并不懂得长兄为何要将他们母子送来万佛寺,也不懂得万佛寺与将军府有何不同,只觉得换了个陌生的环境,反而更好玩一些。自出生起便未离开过将军府的他,对万佛寺中的任何事物都感到无比的新奇,觉得万佛寺比将军府好玩的多。
宛湘宁低眸看着他,轻轻笑了笑,柔声道:“是啊,哥哥与嫂嫂都想念你,特地来寺里同你一起顽的。”
沈君宜听了,乐得拍着手笑,回头对杜若道:“娘亲,你看我说的可对?大哥哥与公主嫂嫂是不会把我忘了的。”
杜若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并未应声。
既然被这个孩子缠上了,少不得要陪他先玩耍一会儿,被他缠了许久,方哄着他撒开了手,让宛湘宁、沈君琰与杜若一同进了屋里说话。
进了屋后,杜若奉上两盏淡茶,然后便安静地坐在案边,只待他们两人说话。
宛湘宁不想与她卖甚么关子,便直说道:“姨娘可知晓,自上次佳儿去过府里回宫之后,便染上了怪疾,一直昏睡了好些日子,最近才转危为安的。”
杜若一听,眼眶一红,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听朗清师父说了,”边说着,她低眸看了自己一眼,重重叹了口气,又道:“不祥之人始终是不祥之人,这命运总是逃脱不得的……”
沈君琰见了,心内有些不忍,便宽慰道:“姨娘切莫如此说话,湘宁并非是此意。”
宛湘宁轻轻一笑,亦道:“是,后来经查实,佳儿之疾乃中毒所致,实则与姨娘无关。”
杜若一惊,抬眸看着宛湘宁,惊问道:“竟有人胆敢给公主下毒?”
宛湘宁淡淡笑,并不回答,却又问道:“姨娘可知晓一种名为‘千日醉’的奇毒?”
这药的名字,是她前几日问过耶律清方才得知的。
杜若一听,大惊失色,面色惶恐,很是不安,紧紧咬着下唇,并不应声。
沈君琰见了,迟疑问道:“姨娘…可知晓?”
杜若垂眸忖了好一会儿,方抬眸轻轻道:“此乃北辽之物,我虽未见过,却是听说过的。”
宛湘宁一怔,轻道:“你…从未见过?”
杜若轻轻点了点头,道:“那种药名贵得很,并非人人可以接触到的,我身份卑微,自是没有福分见一见的。”边说着,她轻轻叹了口气,“想是北辽人下的毒手,”抬眸看了看宛湘宁与沈君琰,“难怪你们要将我与君宜送来此处。若被旁人知晓府中有我们母子,只怕会牵连整个将军府罢。”
宛湘宁与沈君琰默然不语,不晓得该说些甚么。
又过了一会儿,沈君宜推门进来,才打破了屋内的沉默,孩子脆生生地笑道:“大哥哥、公主嫂嫂,你们的话可说好了?要不要出来陪君宜顽一会儿?”
宛湘宁微微一笑,不想拂了他的兴致,便起身牵着他的小手走了出去。
沈君琰与杜若一同坐着,不免有些尴尬,亦不知该说些甚么才好,方欲起身出门同沈君宜与宛湘宁一处顽耍,又听见杜若在一旁轻声道:“前几日,宫里有位贵妃娘娘来过寺中,说是来为皇太后祈福的。”
沈君琰一想,如今宫内只有沈贵妃一位贵妃,心内一惊,忙问道:“她可看见了你?”
杜若轻轻摇头,应道:“不曾看见,朗清师父要我们留在房中不要出来。况且她们也并未在寺里耽搁太久,不过一会儿的工夫便离开了。”
沈君琰听了,心内稍安,点了点头,道:“那便好了,也请你暂且在这里委屈些时日,待来日此事了结,我定会尽快接你与二弟回府去的。”
杜若听了,神情有些淡漠,淡淡笑了笑,轻轻点头,并未应声。
又同沈君宜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