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鸿钧老祖第一仙,弟子盘古初开天。先有鸿钧后有天,陆压道君还在前。’这个陆压道君说的就是你师父我。由此可见,你师父我是个很厉害的人。”
树上之人,背靠树干,甩着手中折扇,白色的衣摆垂下去,在空中随着春季的微风摇摇摆摆,仙风道骨,却汪洋恣意,柔和的侧脸在阴影婆娑的印照下,似有若无的仰着唇。
陆压道君说完话未听见徒儿的回应,有些气急败坏,却又必须保持他高调的身份,只一双风情淡然的眸子向下瞥了瞥,瞥见徒儿的身形还在树下迅速收回视线。
他顺手接过飘落的梨花花瓣,放在嘴边轻轻一吹,梨花花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偏离了轨道,犹如最锋利的利剑直冲不远处坐在青石上看着远方湖面的淡漠少年。
少年直到花瓣到达脑后依旧稳如泰山,纹丝不动,花瓣甚至切断他脑后被风吹起的一根黑发,他不动,花瓣却也不再动了,停在他的脑后,似乎有两股力量在相互制衡,阻止着花瓣的动作。
最后,花瓣像个两败俱伤中的牺牲品般,奄奄的落在地面。
陆压道君再也保持不住颜面,从树上跳下来,轻盈稳健的落在地面,即使这时也不忘抖抖衣摆,动作潇洒的打开折扇摇两下才动了动身形闪身到不知好歹的徒弟面前,挡住他的视线,让他不得不抬头面对他。
陆虚白眼前只剩一幕白衣,无奈的叹了口气,站起身,淡漠的眸子里也只剩对师父的无可奈何,“师父,怎么了?”
少年的身形不足以与成年的身形相比,但他比之陆压道君八尺有余的身高竟是只矮了半个额头,可见日后长成之际定会超过陆压道君。
“怎么了?”陆压道君压下不忿,手里的折扇收了起,收了起,来来回回几遍才笑着道,“没想到你的功力进步如此之快,这么看来,超过为师指日可待。”
说着他抬起折扇转了个圈,用扇尾处轻轻的敲了敲徒儿的肩膀。
“师父。”陆虚白叹了口气,“如果你再不好好修炼,我相信很快连普通人类都能超过你了。”
“陆虚白!”温柔的折扇在空中优雅的转了一圈凶残的再次打在陆虚白的肩膀,力道大的显现出它的主人的愤怒,“我怎么就收了个你这么个徒弟?明明当初那么小的一点点,白白嫩嫩的多可爱,怎么现在就长成这副德行了?”
“师父,当初你捡到我的时候我应该还是半人半兽的状态吧,怎么也不可能白白嫩嫩的。”
陆压道君噎了下,手中的折扇第三次归向同样的位置,却在中途遭到拦截,少年修长的指尖点在扇底,扇子便再无法动作分毫。
陆压道君瞪了他一眼,收回手中折扇,对这个徒弟恨得牙痒痒,嘴里再次说出从捡到陆虚白开始几乎每日都要重复的一句话,“为师当初为何要伸出这双只适合拿折扇的手?”
陆虚白嘴角微不可查的抽了抽,“师父,神兽血脉在逐渐淡去,如今我快要成为一个真正的人类了。”
“哼。”陆压道君冷哼一声,“真正的人类?真正的人类到底什么样?是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还是会些术法的人,或者是像你这样神兽血脉慢慢消失的人?”
陆虚白静默了一会儿才低着头尊尊敬敬地道,“请师父赐教。”
陆压道君这才找回师父的尊严,像个拿到糖的孩子开心的想到处转又不想被发现还要与其他小朋友分享,他微微抿了抿唇,瞄了还低着头的陆虚白一眼,满意的摸了摸他的脑袋,少年以一根简单的木棍束起发,木棍简简单单被削成长条,插在少年如绸缎般顺滑的黑发中。
陆压道君的手不小心碰到这根简易发簪,即是手工制作,难免有些瑕疵,这瑕疵便正好插进他的指尖,疼得他连想好忽悠徒弟的话都忘了,只顾使劲的掐手指,想将这根细小的签子取出来。
然而就是这根签子难住了这天上地下不可一世的陆压道君,不管他站着,坐着,蹲着,跨出一条腿出去,还是躺在树上,都弄不出来,又疼又急,越急越疼,颜面又支撑着他不能向徒弟求救。
陆虚白等了一会,仍等不到师父的回复,抬起头看到师父上窜下跳的,突然有点头疼,十六年来跟着这个玩心重又小孩子气的师父,他都有些怀疑,到底谁才是师父。
“师父,你又怎么了?”
“疼疼疼疼疼!”陆压道君最后还是觍着脸从树下跳下来,火急火燎的奔到徒弟面前,伸出手,受伤的指尖对着他,“扎进一根签子,快救救为师!为师要疼死了,为师要是疼死了,你去哪找这么厉害的师父去?别愣着了,快点呀!”
这种事一个月能发生很多次,他却从没长过记性,屡次在不同的东西上同样的受伤,却让他的徒弟陆虚白练就了一个技能。
挑刺。
陆虚白手一压一挤,危及陆压道君的刺便离开了他,他松开手,向后退了一步,接下的场面他无论看多少遍,都想自戳双目。
无刺困扰,一身轻松。
陆压道君眯了眯眼,阴沉的气息自身体内侧流露出来,他嘎嘎的笑了两声,途途让暖意的春风变为阴风阵阵。
下一秒他迅速的蹲下身,指尖在地面狠狠一按,指尖便多了一根细小的竹签,对着竹签他阴沉的再次笑了两声,仿佛面对的是有些深仇大恨的仇人落到了他的手里…
笑了两声后,陆压道君站起身,眼睛却还是死死地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