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是陈遂的夫人吧?”白桃下巴抵着顾瑜怀的肩头,轻声问道。
顾瑜怀只觉得一股带着淡淡香味的热气,环绕在他的耳朵尖上,也缠绕上他的心尖,他的喉头动了几下,从嗓子眼里蹦出来的声音,竟有些许沙哑:“应当是吧。”
“夫妻俩感情真不错。”
“羡慕吗?”顾瑜怀问。
白桃眨了眨眼,扭过头去。
羡慕吗?
当然羡慕了,她的爸妈可从来没有这样过。
从小到大,伴随她长大的,只有无尽的吵架声,还有桌椅碗碟摔碎在地上的声音,这样的情况一直持续到她上了高中。
而安静下来的原因,不过是他们终于离婚了。
而自己,也终于成了没人要的孤儿。
白桃有时候也会想,为什么别人家的爸爸妈妈感情都这么好,而自己家的那两位却总是在争吵,如果当初没有那么相爱,为什么又要结合呢?
那天晚上,白桃做了一个梦。
梦里,爸爸妈妈都还在,家也还在,他们站在学校门口,面上都是笑容,的自己冲向他们。
那个怀抱,是前所未有的温暖。
踏进很久没有跨过的家门口,白桃换上自己最喜欢的兔子拖鞋,还没抬起头,就见一块玻璃杯的碎片溅到了自己脚边。
她猛然抬起头,看到那两张狰狞的面孔,张牙舞爪,像地狱里的恶鬼。
白桃往后踉跄了一步,陡然间一阵疼痛从脚踝处上升而来,她低下头去,看见自己白嫩的脚踝上有一道殷红,一串血珠挂在上面。
正当白桃蹲下去准备捂那伤口的时候,从旁边的黑暗处突然伸出一只手,将她从家里拽了出去。那一瞬间,白桃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陡然间变得沉重,紧跟着被什么力量狠狠掼在地上,疼痛似乎是从骨头深处传出来的。
白桃几乎蜷缩起身子,猛然间发现自己躺在租的房子里。
这是爸爸妈妈离婚以后,她独自一人搬出来住的地方,小区是老小区,胜在房租便宜,可她也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自己的运气那么差。
她死在了这里。
一把水果刀,当胸穿过,她当时就疼得连完整的句子都说不出来了,只是在泪眼朦胧中,给妈妈打了最后一个电话。
“妈妈,我好想你。”
可那头,沉默了很久,久到她以为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的时间。
“我跟你爸离婚了,你现在跟了你爸,有什么事找你爸去,不要再打电话给我了。”
“妈妈……”
此后,只剩下冷漠的“嘟……”。
是,法院判决,把她判给了爸爸,可爸爸在离婚之后就娶了别的阿姨,除了每个月的生活费,几乎不管她的死活。
连她从家里搬出来这样的事,爸爸都没有插手,甚至没有过问过,像是默认了她的多余。
白桃在梦里一遍一遍地挣扎着,鲜血从胸口不断汩汩涌出,她伸手捂着,却毫无作用,血液钻过指缝,渐渐在她身下汇成一大团。
体温正在下降,空气好似变得冰冷。
“小桃,小桃?小桃,你醒醒,醒过来!小桃!”
“白桃!”
白桃猛地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那两张脸,无一例外的布满了焦急。
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浑身像是从水里浸泡过一样,被窝里一片冷汗,白桃咽了咽口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她是被梦魇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