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阴风席卷而来,玄女神祠上的黄巾缦锦招摇,烛台倒翻,蜡泪泼凝,星微烛火瞬间吹灭,就连篝火堆都仿若灌了铅铁一般,猝然熄灭,火苗红锃锃的,一道道黑烟瘴雾翻滚扑腾,径直朝黑影飞旋过去。
凝聚成形的巨大旋转气团浮在畸形黑影人脚底,转手捏住唇间横笛一削,一道绿油油的罡力穿透气团,浦泻一地,青石板颤动更急,远处黑鬼压祠。
破土黑尸狰狞抖身,如潮涌来,血瞳眸子,绿盈眼仁,踏着步子,手指跟枯木乱梢一样摸过来。
跟钳子一样,扑来一个鬼尸,手臂缠住一个近旁镇民的脖子,獠牙刺穿喉咙,鲜血簌簌冒出,鬼尸嘴角溢出几道刺眼血痕。
莫非是驱鬼邪术!
叶洛像楚蓉儿和李飞燕示意勿动,和留苏抢身飞出,一步七尺,一群护卫也随在身后冲前,举刀砍杀,龙渊的青白罡力抽出,十尸断截,一滩腥臭的渌水撒在石板上。
鬼哭揪心,腐尸作祟。
斩一尸,增十人,杀十尸,增百鬼。天穹之上,那黑影蔑神大笑道:“哈哈,百鬼出窟,千尸拥趸就是气派!”
苏慕镇的怨鬼邪神皆被笛声唤来,蹿影赶道。
被吸血的那人已经全身发黑,五指还有轻轻的颤抖,被四五个黑尸撕扯,抓成一堆烂肉白骨。
“啊……啊.....”
山动地颤,数百护卫喊泄胸中悚吓,乱刀劈风一般,在一团腐尸中飞转。
那群鬼尸跟死缠的鼻涕一般,甩不开身,一寸寸压过来,活脱脱像是移动的木桩。
刀挑剑刺,黑尸血液如同咸菜罐子里的咸水一般,溅在众人身上熏人。
其中还有一簇黑尸红毛散发,湿漉漉的,恰似刚从血泊中爬起一般,一些散发莹蓝光的螨虫在嘴,鼻,耳间蠕动,进进出出,看得人一阵恶心,欲欲将呕。鹰爪一样的枯手奔扑着狂抓,逃命的镇民喊声凄惨,一个被摁倒的人直接被那群鬼尸挖了心肝,血潸潸的肠子搭在外襟带上。
李飞燕捂了捂脸,惨叫了一声。
楚蓉儿抢过一个护卫的朴刀,张手抛出,一刀封了鬼尸的咽喉。
“畜生,畜生……”
楚蓉儿滑出数步,钻入鬼尸群中,左腿起,右臂出,倒下两具,刚拿抽出那把朴刀,腥血贱了她满嘴,胸腔内诱出一股恶心,闭皱了眉目。
一张鬼尸利爪从蓉儿身后颈骨后抓去,龙渊剑唰一声削过,斩断鬼尸手臂。
“蓉儿,回去,退回去!”
一只手搂住腰腹,斩落挡道鬼尸,蓉儿还在干呕中泛着泪花。
人群震悚,轰然躁动,旋即朝后奔跑过去,在神祠殿前乱窜,尖叫声此起彼伏,乱成一锅粥。
孩童的哭叫声凄厉,好像骨节被踩折一样,嚎啕大哭。男男女女推推搡搡,起了又倒,倒了又起。
楚烟白端着陶泥神塑冷哼,大喊道:“镇定,原地站好,别乱跑。”
潮涌人群哪还顾得上理会,离得远些的甚至还未听见。
他甩手将神塑塞在仆从手中,抡起一柄钢刀蹬出神祠门口。匆忙吩咐护卫重新点起火把。
擒贼先擒王,削了树杈子里的这个兽面稻杆人儿,岂不是事半功倍!
只见钢刀斜侧里抽出,他扭身半旋,朝稻杆人儿砍去,扑了个急,破绽露出,被黑影人儿躬身一闪,窜上另一枝树干,绕到身后一踢,整个后背暴露在脚下。
楚烟白欲拧身回转,可是已经迟了,一脚踹在脊柱上,一把老骨头咯叭一裂,坠到了地石上。
楚留苏看见爹爹受伤,使出一招怒斩,腾出一步撤到爹爹身旁,扶起爹爹抱在怀中。
楚烟白只觉腰背上的疼痛还在蔓延,力气支撑不起,蓉儿拍着后背缓气,死盯着黑影。多年在江湖道上行医,今日却是着急马虎了,遭贼奸计。
黑尸还在向前逼近,护卫已经招架不住,无辜死去的镇民也有数十个。
那稻杆人儿拿手拍着竹笛,贱声荡气长笑道:“想必你即是楚府老爷子,何必呢?本司命只是玩玩而已,何必动气杀我,今日不关你事,我要的是叶洛的狗头!”
叶洛听见,一剑收了个腐尸,大声喊问道:“老匹夫,就凭这几具破玩儿阴物要杀我,可真是吃了狗胆。”
“嘿嘿,叶将军,那年可是骑马射鹫的犀利目光,现在真是不行了唷,士别三日,‘刮目相看’呀!”
叶洛听得一头雾水,稍沉眉再望,黑袍之下一张朱艳的唇,没个人样。
“哈哈,故人相见,不摘帽有些失礼,莫见怪!”
稻杆儿摘下头帽,叶洛一惊,手中龙渊一紧,颤鸣声嘶嘶响起。
这人,还真是位故人。
“叶将军,别来无恙,可想起我?”
叶洛咬了咬牙,冷声道:“柴琅!”
那人再咯咯笑,“叶将军可算是认得了在下,今日,我们翻一翻旧账,亲手了结一下!”
叶洛似乎有些不耐烦了,破口大骂,颤着嘴皮怒道:“畜生,算你娘的狗屁,早知如此,当初就应结果了你。现在长成这幅狗德行,人不人,鬼不鬼。”
“无妨,活成怎样的样子,都比死去可贵,你说呢?”
叶洛磨磨牙,瞪大眸子看着。
“当年在‘天焱军’中,我没少给你卖命,你知道兄弟我好那一口,却不网开一面,为了军威,为了你所谓的虚荣,将我流放,遭受的万般苦楚,是不是应该找你算算?”
倏尔,稻杆儿飘下橼木叉,落在树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