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落重新坐回了走廊之上,抬头看着天空,一遍一遍的低声呓语着。
天空烈日依旧,只是突然下起了小雨。
洛阳百姓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了。天上出着太阳下雨,那么这雨还会得到一些“太阳雨”“花花雨”等等美誉。若是有幸在雨后还可以看到一道戓者数道精美的彩虹,遥挂天外,美不胜收。
中年道人沿着山道走着,天空突然下起了小雨,骂骂咧咧的中年道人连忙将手举过头顶往旁边一个石窟跑去。
中年道人进了石窟看到一个僧人正左手持凿,右手持锤,右手高高举起,双目紧闭,一动不动的站着。
中年道人绕着僧人一圈一圈的转着,时不时还啧啧叹息道:“流年,你这一天就在这破洞里瞎鼓捣一些什么啊!刻得不人不鬼的。”
僧人的右手突然动了,对着凿子就是一锤锤去,可奇怪的是锤子锤在凿上,凿子落在石上,就如同清风拂过山冈,无声也无响。
一小块石块自岩壁脱落,落在了僧人的草鞋之上,僧人放下了锤子凿子,直接对着石刻盘坐了下来,轻声道:“天雨虽宽,不润无根之草。佛法虽广,难渡无缘之人啊!”
中年道人看着僧人的背影脸色复杂。
僧人双手合十继续道:“你见过他了吧!”
中年道人颓然道:“见过了,让他去了我的小天地走了一遭。帮他测了一个字。他还欠我五文钱呢!”
中年道人拿出一张纸上面端端正正的写着一个命字。
看不懂,也算不透。
中年道人带着希冀之色再次问道:“你真的不见他吗?真的渡不了吗?”
僧人道:“他来或不来,龙门就在那里,他跃或不跃,龙门也在那里。求人渡不若自渡,你还是去龙门等他吧!我要继续修佛了。”
僧人重新拿起手中的锤凿继续开始站定,沉默,闭眼,修佛。
一锤落下,如洪钟大吕,声震山岳,林风呼啸,水花翻滚。
石窟内火星四溅,明亮如昼,一座顶高的佛像,端坐莲台,怒目而视。
修一座佛,修一个佛。修人即是修佛,修佛亦是修人。
中年道人怒目道:“佛法不渡道法渡。这天道威压,贫道自一肩抗之。”
天地之间,蝉声四起。
僧人长叹一声,又放下了锤凿,僧人盘坐在地,石窟内又恢复黑暗。
僧人好言相劝,“易落,岂知天运无厚薄,你修的是天道,你又何必逆天而为,坐出有悖天理之事呢!是佛法高还是道法深,佛祖道祖自有定论。”
中年道人像是一瞬间泄去了全身力气,颓然道:“传说世界是这样慢慢走向消亡的,星星一颗一颗的熄灭,河水开始倒流,大地龟裂沉没。天地万物一点一点的化为虚无……”
中年道人眼含泪水的走出石窟,喃喃道:“我见过这个传说。”
僧人长叹一口气道:“唉,我随你去龙门等他。如若他能走到龙门,那该是他的谁也拿不走。如若他走不到龙门,以这方小池塘的天道威压比起来,你的双肩还是太嫩了些。”
雨早就停了,只不过天空却没有出现彩虹。
端坐在学塾走廊上的冬落的心口突然传来一阵锥心之痛,喉结微动,就要喷出一口鲜血,可是还在嘴里就变成了冰渣。
冬落咬紧牙关,强行咽下那口鲜血冰渣,含糊不清道:“你大爷的天寒,又来,是不是来上瘾了,真当我好欺负啊!十五年了,你他娘的就不能消停会。”
过了片刻,冬落伸出手掌抹去嘴角的冰渣,“没关系,我都忍了你十五年了,你不是喜欢在我的经络血肉中乱窜吗?你有本事你就继续,这点苦头,呵呵,我冬落真不是跟你吹牛,真不算什么。”
腹部一阵绞痛,翻江倒海
冬落抬起头,眼神坚毅,只是嗓音难免微颤,“我要是喊出口一声痛,以后你就是我祖宗。”
一道白色的寒气在冬落的经络里出现又消失,消失又出现,一会在脚底,一会在头顶,无定形,无定处。
十二正经,五脏六腑,三百六十五个穴窍之间有无数的冰针喷薄而出。逸散在苍茫中。
万蚁噬心,抽筋拔骨。
天地之间,气温骤降,已然立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