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尚一身渔人装束,立在船头,蒿杆在江流中划动,泛起一阵阵啪啪的声响,可他耳中却只注意着船舱内大王和黎家兄弟的对话,然而眼神一转,便见到那卷发赤目的胡人和立在舱边的两名壮汉有说有笑起来,眼神不禁一肃,轻轻发出一声冷哼。
这次奇袭百舸帮总舵的祁山盗众也就十余人,却也几乎云集了百舸帮所有近身格击的一流高手,有着玉郎神清剑威名的柏尚自然也在其列。不过,在真正前往百舸帮总舵左近潜伏的时候,段覆拒翼却留下了他带着几个弟兄在江边接应。这不奇怪,柏尚很沮丧的想到,自从离开了董庄,自己就似乎失去了大王的信任,很多要紧的事情从不让他与闻,即便是安排他接应,可留下的其他几个祁山盗众,却也不无监视之意。因此,听到船舱中传出的蹊跷对话,柏尚犹如云里雾里,懵然不知,他已不是段覆拒翼的心腹了,而这一切,都拜这个可恶可厌的胡人所赐,是他一再在大王面前搬弄是非---羯人杉思集!..
柏尚想到这里,恰好杉思集嬉笑着转来目光,似有意似无意从柏尚面上掠过,嘴角仿佛还带着一丝讥笑,柏尚心中怒火蓬蓬,却很小心的避开了对方的视线,现在对方是大王面前的红人,自己可不能再柄。
即便奇袭百舸帮的只有十余人,但是一条小小的艨艟还是坐不下,所以十余名盗众是分坐在三条小船上的。而在这条船上却是人最多。除了柏尚和乔装成船家cao舟划桨的一名盗众,船舱内大王段覆拒翼和黎家兄弟的对话还在进行着,船舱外,杉思集斜靠在舱蓬上,舱边昂昂站立的两名壮汉却是骁步寨的两大高手,一个叫宇文秩,和段覆拒翼的段氏一样,宇文氏也是鲜卑族的分支望族,而这宇文秩也是久随段覆拒翼,一手奔雷战斧所向披靡,独步辽东,更是骁步寨的头领,和锐骑寨头领莫若翰一向是段覆拒翼的左右手,那时却因留守本寨,不曾参与董庄之战,但在这次奇袭百舸帮的战斗中则大显神威,两招之内,连斩四位百舸帮好汉;另一个则叫詹猗,本是横行关中的巨盗强梁,新近才投奔了来,时i不长就以其心狠手辣和出神入化的刀法赢得了段覆拒翼的信任,悬尸为示的主意正是他出的,并且还亲自cao刀割下了尸体上的首级垒作一堆。这两人加上已被提拔为骁步寨副头领的杉思集,还有柏尚自己,便是祁山盗骁步寨武艺最强的四大高手。只不过柏尚素来也和他们格格不入,此番同在舱外,却也没什么话说。..
柏尚只能将眼神转向远方,看着两岸山峦起伏,岩岭绵延,郁结愁思陡上心头。那白衣胜雪,俊逸飘洒的首席剑客,再也不见了;那轻声软语,呢喃依偎的美丽少女,再也不见了……
募的,仿佛是两道青绿se的光焰从天际划过,柏尚一怔,怀疑是自己眼花,揉了揉眼睛,再复看去---唯见碧空如洗,畅目旷阔,全无异状。正是如此,天上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怪异景象呢?果然是眼花。
柏尚没有多想,依旧别过头,船舱内的交谈声已然渐渐小了下来,具体说的什么更是难以听见,倒是杉思集和宇文秩、詹猗的yin亵话题犹在耳边嗡嗡作响。
就在此时,原本平静的江面忽然卷起一阵激流,来的全无征兆却又迅猛无比,三艘载满祁山盗众的小舟顿时被裹入激流中,柏尚被带的身体一晃,险些掉落水中。
&么回事!”段覆拒翼喝问的声音和他的身形几乎同时出现,魁梧高壮的身影已然步出船舱,尽管艨艟随着激流晃动漂摆,可段覆拒翼的双足还是在船上站的牢牢的,仿佛根本没受影响。
&事!哪里现出的这股暗流?不合chao汐道理!”乔装成船家的盗众奇道,他得把住船沿才不至于摔倒,“这股暗流还是打转的,只带着我们原地转圈,若说是漩涡,却又如何不将我们往水里牵?”
宇文秩和詹猗站在段覆拒翼身后,已经取出了兵刃戒备,一把硕大的开山巨斧,一柄银光透亮的环首刀,而杉思集则四下里张望,看着边上两条船上盗众们咋咋呼呼的叫喊,不由紧张的道:“既是怪事,莫不是百舸帮做的手脚?他们是江上霸主……”
&屁!”段覆拒翼冷冷瞥了杉思集一眼,“江水自流,关百舸帮鸟事,当他们是呼风唤雨的神仙?”
杉思集自省失言,顿时乖乖的住了嘴,船舱里探出黎嶷黎嶽的脑袋,看着这情景,黎嶷失声道:“古怪古怪,莫不是……莫不是她……”
语声戛然而止,便是柏尚也是心中一震,就在这一刹那间,他发现自己动不了了,就像着了梦魇一样的动不了了,而眼角余光看过去,视线所及之处,每一个人也都维持着刚才的姿势,咋咋呼呼传出的叫喊亦是突然消失。
&嘻,一群蠢贼,你们以为犯了事就能那么容易的逃脱了吗?”那曾以为是错觉的青绿se光焰在舱蓬顶一现,伴随着银铃般的清脆女声,一个绿se衣裙的少女抱着膝盖,坐在舱蓬之上。
这……这是什么人?这用的是妖术吗?柏尚凝住的身形角度恰好可以直视舱蓬顶,看着那少女娇俏明媚的面容,他心里却是一阵阵悸然,偏偏,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像泥胎木塑的雕像一般僵在原地。
又一个窈窕玲珑的高挑身形出现在那少女身边,和那少女一样,一般的一身绿裙飘摆,也是个容颜娇美的绝se丽人,所不同的,是这新现身的女子面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