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某人,并不是指某某其他人,池棠知道,这是碎月略显古怪的谦称,也就是说,这位某人,正是说的碎月自己。
而身为护国鬼卫,实则是妖灵化人的碎月竟然也有妻子,这倒是令池棠颇为意外了,再看那金发女子,竟然扭着腰肢迎上前来,左手纤指一伸,看也不看的便揪住碎月的耳朵,右手解开蒙面的红纱,露出了肌肤雪白,容颜精致的美艳笑靥,同时又向池棠一众翻手轻躬。
池棠不得不承认,抛却扭着碎月耳朵这颇为不协调的动作,这个身姿婀娜,美艳无比的女人在举手投足间,当真有一种别样典雅的风韵。
“哦呀呀呀,哦……疼疼疼,婆姨松手,松手哎。”碎月头大身子小,倒比那女子矮了半个头,此际被扯着耳朵歪仰着脖子,却还保持着拢着两手低眉顺目的姿势,看起来显得极为滑稽。
“你刚才说什么?什么华而不实?”女人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说起汉话来跟碎月一个味道,平板板的好像有点大舌头,不过这并不妨碍她音色的清灵悦耳。
“哦呀呀呀,贵客当前,成……成何体统咧。”话是这样说,碎月脸上却全无愠色,还是笑嘻嘻眯起眼的亲和模样,见那金发女子还不松手,碎月手不抬身不移,大大的脑袋却颇显诡异的突的一伸一转,池棠只觉得眼睛一花,便见碎月凑到了金发女子面前,在她红润饱满的嘴唇上亲了一记。
“好啦好啦,天底下便是蓝宝石最美,都像你一样。”
妖灵间的打情骂俏,当真像人世间最为情投意合的夫妇一般,池棠和韩离不由莞尔,倒是灵风对着他们左右端相,脸上迷惘的神色一瞬即逝。
那金发女子噗嗤一笑:“这还差不多,饶了你啦。”手一松,碎月嘻嘻直笑。大脑袋嗖的缩了回去,
“贵客们见笑啦,某人的婆姨一向和某人玩闹惯了的,莫嫌失礼。莫嫌失礼。”缩回脖子的大脑袋晃了晃,终于固定,碎月脸上的表情依然保持的微笑,便连说话的语气也一丝未变。
金发女子这才开口对池棠一众说道:“别听我男人胡说,其实我族里的语言。对蓝宝石还有个简称,就叫娅莱。所以几位客人叫我娅莱就行。受那位裂渊王大人的吩咐,裂渊国鬼卫娅莱向远来的客人致以问候,并将诸位引往冥晶神殿。”
最右边那一直没说话的人影适时的走上一步,轻轻弯了弯腰:“裂渊国鬼卫一杖欢迎你们,你们是裂渊国难得一见的外来访客,相信裂渊王大人看到你们,会非常高兴的。”
这也是个年轻人,如果不是露出一个锃亮的光头,并且穿着一件立领的黑色披风。把整个瘦长身形衬托得有些怪戾气质的话,他甚至可以算得英俊,至少不比那叉毛差多少。而人如其名的是,他真的驻着一个长长的术杖,杖柄青光幽幽,顶端则潜着一个圆珠,仔细看去,圆珠上尖刺丛生,密密麻麻,再配上这青绿的颜色。就像……就像一株仙人球。
裂渊国四大护国鬼卫,终于得见全貌,池棠心念间忽然一闪,他想起在落霞山紫菡院中。曾听公孙复鞅说起过这四大鬼卫,当时全然未省,现在思之,却又觉得出奇的记忆犹新。
……那护国四大鬼卫倒也了得,不过倒不似什么猛鬼厉魂,反倒有人间国士气象……
当然不是猛鬼厉魂。裂渊鬼国的四大鬼卫却偏偏都是妖灵,而感知他们的灵息之气,显然也都是些慕枫道修为的妖灵。不过池棠还没有足够丰富的经验,除了那叉毛他看出来是一只沙蝎成精之外,碎月、娅莱、一杖三位却不知是何生灵所化。
礼貌的问候致意之后,四大鬼卫头前引路,定通则与他们并肩而行,时不时私语接耳,显得颇为熟稔,池棠、韩离几个紧随其后,而张琰跟在最末,似乎有些神不守舍的亦步亦趋。
虚影朦胧的鬼国卫队分列两旁,排开了仪仗,自有森森巍然的气势,并且没有任何声音发出,就好像跟在队伍旁的两行飘渺的青烟。
走在莹沙鬼城的地面上,更是一种奇怪的感觉,初时觉得柔若细沙,渐渐的又坚硬起来,即便有靴底相隔,池棠仍能感到一股寒凉之气直钻脚心,却也并不如何冰冷,欲待低头细观,却见脚下云雾缭绕,根本看不真切。
看不清脚底,便索性环目四顾,且望一望这鬼国莹沙城的景致,前番是空中鸟瞰,现在却是近距离审视,更觉得城中房屋林立密集,偏又不给人以拥挤之感。而房屋材质却似乎也和城墙相同,都是莹莹发光的细沙筑就,街巷纵横交叉,看起来四通八达。看不多时,池棠又赫然发现,自己一直是在向上而行,换言之,这座鬼城的地势就是一座高山,自山脚下筑起百丈高的城墙,入得城后便是从山脚往山顶攀登的情势,沿途所见的建筑鳞次栉比,却是一层层依山而建,及至山顶,恰与外墙高度平齐,着实是匪夷所思。
在这般夜晚时分,如果不是缺少人间灯火之相,便天下任何一个大国上邦最繁华的城市,也比不上这里的壮伟雄奇。不过,这满城莹沙璀璨的亮色敷弥,又岂是人间灯火之光所堪相比的?
屋舍街巷中,经常可以看到白气带光,缭绕翻缠,穿来梭去,不住流动。待定睛看去时,便看见这白气中蕴结成形,竟都是人首五官之相,池棠初时讶异,略一思忖,却又立时开解,显然这都是些阴灵魂魄之状,既然号为鬼国,这些阴灵魂魄想必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