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离退后一步,雍然拱手:“敢问滕祥滕子颜先生可在这里么?”
“你问滕大人那?他在竟陵过年了,要年后才得回呢。”
听到滕祥也被称作大人,韩离颇为欣慰,不过在听到后面半句话后又有些遗憾,子颜怎么去竟陵了?竟陵?韩离心下一动,觉得这个地名曾经因为什么事情被提起过的。
门缝并没有合上,那双晶光湛然的眼睛很精觉的在打量门外的来人,不仅仅是当先站立的韩离,他还看到了一旁似乎无精打采,蔫头蔫脑的颜皓子,又扫过了用一身粗布厚袄遮住了绝世容颜的莎儿,以及莎儿拉着的,正用好奇目光环视门头的洽儿。
吱呀,门缝被拉开了,探出了一个年轻人的脑袋,一脸似笑非笑的神气,脸膛有些红,好像是喝了酒的缘故,韩离从他身上闻到了微微的酒味。
“啊,等一等,我想我知道阁下是谁了。”年轻人从韩离的衣襟摆角收回目光,忽的用一个躬身弯腰的大礼向韩离一揖:“滕大人一直说他有一位至交好友,乃是天下首屈一指的侠士,更是大司马府炙手可热的首席剑客,不才吴平,见过韩大人。”
对方是从这绣着惊隼的玄袍上认出了自己,对此韩离并不意外,只是他固然因为大司马府剑客的缘故在京师朝野极有身份地位,却从不属官制,不过是一介白丁,现在这个叫吴平的年轻人却把这大人二字叫得倍加亲热,韩离也有些哭笑不得:“不敢,既是子颜不在,等他回来,我改日再来拜访。”
“哎呀,韩大人何需如此见外?韩大人是滕大人的挚友,便在我们眼中,也是和滕大人一般无二的。他日滕大人转来,倘若知道小人们就这么任韩大人走了,必然是要怪责小人们慢待了贵客。有幸得大人亲临,又是除夕之夜,署中正在年饭,大人何不入座饮几杯水酒,也是同贺新年的礼数。”
这吴平倒是殷勤,韩离想了想,即使滕祥不在,可他对这个祀陵尉署也颇为好奇,倒有心看看内中究竟怎样,便微笑颌首:“也好,只是打搅诸位年饭,多有叨扰了。”
“韩大人这是说哪里话来?这是小署请都请不来的贵客呐。”吴平的目光往颜皓子和莎儿洽儿身上一转,又加了一句:“大人的朋友们也是贵客,诸位,请,小人头前带路。”
韩离施然步入,颜皓子跟在后面,趁那吴平不注意,悄声对莎儿道:“这马屁精不简单。”
莎儿眨了眨蔚蓝如海的双眸:“怎么了?”
“他看出我们是什么了,但他故意不说。有意思,我倒要看看他打的是什么主意。”颜皓子盯着吴平的背影,嘴角冷笑。
“他也是伏魔道的?要对我们动手?没道理那。”莎儿不解。
“不见得会动手,但肯定有玄虚,一会儿你和洽儿小心点,离雷鹰哥近点,有雷鹰哥在,你们吃不了亏。”
莎儿点点头,心下好生感激,在最初些微的尴尬之后,她现在在韩离和颜皓子面前对自己的辈分极为自如,他们都是父执,而自己,可不就是乖巧可人的晚辈小姑娘么?洽儿习惯性的抽搐着嘴角,却忽然捏了捏莎儿的手示意,对着从里进迎出来的一个人皱起眉头。
“是什么人?我好像嗅到了……”迎出来的那个人身材瘦长,双颊低凹,身上融合了酒气和不知道什么气息的味道,手里还握着一个酒杯,话还没说完,却在看到韩离之后浑身一震,直接愣在了当场。
莎儿一眼望去,也是一怔,她见过这个人,不,并不是人,说起来她和他还有一段旧怨未了,自己很可能会被他视作了死仇---那个屏涛坞的涉尘妖使无鳞,自己曾经出卖过他,令他险些死在绝浪神尊手里的家伙。
可无鳞还没有注意到她,双眼一霎不霎,只盯着韩离,脸上满是震惊意外和畏惧恐慌混杂在一起的表情,这也难怪,他毕竟是血灵道妖魔,无论有没有改过自新,在五圣化人面前,终究还是有着那种发自骨子里的惊惧之意的。
韩离淡淡的扫了无鳞一眼,他的雷鹰神力已然收发由心,运用自如,直接看穿了无鳞的本相,但他没有做下一步的动作,只是很意外在祀陵尉署中怎么会有这样一个血灵妖魔登堂入室,并且似乎还和那吴平颇为交好。
其实他也曾和无鳞在过去有过一面之缘,但那匆匆一晤,韩离早已淡忘,可对于无鳞来说,却是记忆犹新。
“滕大人的好朋友,大司马府的韩大人,吴兄见过?”吴平注意到了无鳞的惊慌失措,打圆场似的故意反问,不过他向内延客的脚步并没有停。
“见……”无鳞只迸出了一个字眼,在忽然看到韩离身后的莎儿之后,再次呆若木鸡。
奇怪的气氛在无鳞和莎儿之间酝酿,莎儿松开了洽儿,暗自运力,做好了对方反颜相向,大打出手的准备,她自忖未必是无鳞对手,但在韩离韩叔身边,她相信自己一定安然无恙。
“吴大人知不知道,这位仁兄是什么人?”韩离止步,并没有跟上吴平,冷冷盯着无鳞,口吻也发生了变化。
“与小人同宗,他也姓吴,乃是本署尉官司马吴凌是也。”吴平打了个哈哈。
“吴大人不会真认为你是与他同宗吧?”让韩离如此咄咄逼人的原因,是他也发现了莎儿和对方的那种带着仇恨意味的对视。其实对付这样的小妖魔本不必如此着紧,但韩离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