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无可忍之时,自然就无须再忍。
阿凤一杯茶泼出去,没有半点的后悔,看着头上、脸上、身上湿淋淋的霞儿,她感觉很满意。
“你知道我在看什么吗?”她转头向一旁立着的宫人问道,也不管那个宫人是被吓傻了,还是应该如何应对而呆立不动:“我在找一样东西。”
阿凤看向霞儿:“你知道我在找什么吗?我在找那口痰在何处?是在你的头发里,还是在你的脸上,或者是在你的脖子里?”
“也有可能是和茶水滑进了你的衣服里,现在正粘在你的胸前;最没有可能,也是我最不喜欢的地方,那就是你的外衣上。”
“应该不会那么巧落在外衣上吧?按我的力道来看,我倒认为不是在头上,就是在你的脸上才对。”
比恶心人吗?阿凤现在很高兴的看着霞儿,因为霞儿是自作自受,不然的话也就是一杯茶水,去换个衣服也就是了。
霞儿的脸色大变,乍着双手立在那里:“在哪里,在……”她忽然双眼一眨,泪水就那样奔涌而出,迅速的让阿凤几乎认为自己眼花了。
那眼泪也来得太及时了,太快了:这世上还真有说哭就有泪的人啊,此事她回去后会告诉李女史的。
“瑛弟,瑛弟。”霞儿奔出去才哭出声来,一把抱住了铁瑛,把头埋在铁瑛的怀里大哭起来。
江铭和铁瑛却看着阿凤: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听到了阿凤和霞儿吵闹的声音,然后看到的就是霞儿一头一身的狼狈。
阿凤的性子不太好,这一点江铭和铁瑛都有共识。但还有一点就是他们都知道,阿凤不会无缘无故的动手,更不会仗势欺人。
可是霞儿,铁瑛更清楚,这是一位温柔到不能再温柔的人,从小到大他就没有见其生过气、着过恼,有什么事情都只是一笑就算。
哪怕是他都看的生气,霞儿依然会拉着他的手说算了,走吧,咱们去看御花园的花开了没有。
这样的两个人,在铁瑛看来应该会成为朋友的,怎么会是如此的情形。
“怎么了,霞姐?”铁瑛低声的问怀中的霞儿,用目光也在问阿凤——要知道,霞儿可是他的表姐,也是他母后的心头肉,阿凤此举有点不智啊。
江铭看一眼霞儿,走过去看了看阿凤:没有受伤,那就好。
在他看来,只要他的阿凤没有受伤,那这事就不算大。这天下间,除了阿凤受伤外,就没有什么是不能解决的。
霞儿抽泣着抬起头来:“就是几句话嘛,我问宁国公主,晚上她和你们两个如何过夜,因为要有一人警戒嘛。”
“余下的一人岂不是要和宁国公主单独相处,又是在晚上,有时候你们是要睡在树上的吧?而你们两个先后都和宁国公主有婚约。”
“我就想,在大楚太后下旨之前,宁国公主在晚上是不是由江国公照顾,之后就由瑛弟你来照顾了。”
“问的时候,我也没有想太多。你知道,瑛弟,我向来是有口无心,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
“宁国公主就恼了,一杯水泼到我身上——我才意识到我问的话有些不妥,可是我真的没有那个意思,什么意思都没有。”
“就是想表示一下我的关心,我就是想让宁国公主有回家的感觉嘛,想快点和她熟悉起来。”
她不解释还好,她如此这般一解释,跟在铁瑛身后的人都听到了那些话,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变化,可是他们的心里在想什么就只有天知道了。
而且这事儿还真就说不清楚——大晚上,一个人要警戒,其余两个人睡觉,可是阿凤不会功夫,肯定不能让她远远的一边去睡。
那就是两个大男人在轮流照顾阿凤,可阿凤是个没有出阁的姑娘,大晚上被不同的大男人照顾总是好说不好听的。
更何况,这两人前后都与阿凤有了婚约,晚上照顾阿凤就可以不用那么避讳礼法:比如,可以把阿凤抱在怀里让其睡的熟一些、舒服一些。
人们就会很好奇,只是不会如霞儿那样说出来,但都在心里问:江铭抱过宁国公主了吗?那他们的太子爷是不是也一亲芳泽了?
男人们不会因此事而被人看不起,可是阿凤一个女孩子就不同了,此事对她的名声自然很不好。
一个连贞节清白都说不清楚的女子,能做孤竹国的皇后吗?
阿凤张开的嘴闭上了,因为她没有想到霞儿居然会把话讲出来,倒不用她再来解释了。
江铭的脸色有点发黑。
铁瑛的眉头也皱了起来,他知道霞姐有时候真的是有口无心,可是刚刚那些话的确是过了:“霞姐,也难怪宁国公主生气了。”
“一路上,宁国公主都是自己照顾自己的,我们两个大男人哪里会照顾人?至于晚上,我们三个人就在火堆旁坐着打个盹,真正睡觉都是在上午的时候,也在火堆旁。”
“只是宁国公主嫌我们打呼厉害,天亮去睡的时候,她总会自己找个地方。”他说到这里耸了一下肩膀:“说到照顾两个字,我们真的有些汗颜。”
霞儿听到后点了点头:“我知道说错话了。”她说完起身,抹了一把湿湿的头发,对着阿凤深施一礼:“殿下,刚刚是我失言了,但我绝对没有恶意,还请殿下勿怪。”
阿凤的脸,有点泛青。
她没有想到霞儿在人前会如此——哪里还有刚刚的恶形恶状,那些恶毒的话,就仿佛不是在同样的嘴里吐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