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中的高绍全脱去长袍,舒展着身体,成一个大字型躺在木榻上,这一天他非常累,不仅是身体累,更是心累,与皇帝的对话历历在目,他小心谨慎,不敢有一丝对处置二叔之事有一丝不满,接了招抚三边的任务,更是如泰山压顶,脑袋里不敢有一丝懈怠,直到回到房中,他才算彻底的放松,躺在木榻上很快就陷入了梦乡。
当他醒来的时候,已是华灯初上,万籁俱寂,整整睡了两个时辰的高绍全感觉自己如释重负,浑身轻松,只是脑袋微微有些发痛,摇了摇头,支起身子的他在烛光下看到了一抹靓影。
这一惊非同小可,一丝红晕迅速爬上了高绍全如玉的双颊,他如今衣衫不整,连下身都是松松垮垮,红着脸就想披上长袍,那抹倩影倒是首先动了,“公子,你的袍子。”带着几分羞涩,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却是分外动听。
“月儿,是你啊?”高绍全红着脸接过长袍披在身上,他转了话题,虽然他不是个初哥了,不过面对一个虽是自己姬妾,却未曾碰过一根手指的少女,他很有些尴尬:“月儿,你何时进来的?现在是几时了?”
月儿脸蛋晕陶陶的,晕红着脸颊,月儿弱弱的道:“公子睡了足足两个时辰了,现在已是戌时末了,是桂儿姐姐让奴伺候你洗漱的。”
“嗯,月儿,以后不要说奴了,”高绍全穿好长袍,走到书桌前,挑了挑烛火,烛光也亮了些:“对于我高绍全来说,你们就是我的家人,天天奴啊奴的,实在听不惯,我们家规矩没那么大,连皇帝在后宫也是只称我的,何必呢?”
家人?一丝温暖迅速包围了月儿的身心,这些时日来,她担惊受怕,又渴望家人般的关怀,她们这些女儿家,从生下来那一刻就生不由己,即使是寻常人家的女儿也很难被丈夫视为家人,不过玩物而已,更何况她这样出身孤儿的皇城司探子?只有高绍全,贵为世家公子的高郎,如此自然的称呼自己为家人,她怎能不激动万分,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家人二字,就让月儿眼眶微微发红,有一种想哭的冲动。
月儿眼圈一红,却把高绍全弄了个手忙脚乱,他毛手毛脚的给月儿擦泪水,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帕子,就用自己的袖子当帕子用了,却不想,袍子实在太大了点,被袍子的衣角一绊,整个人都成大字型摔在了地上。
这一摔也不重,只是一阵淡淡的幽香钻入鼻端,熟悉的兰花清香,也是自己已故的妻子最爱的香味,几个月来魂牵梦绕,却已是阴阳两隔,高绍全心中一阵酸痛,泪水不禁缓缓滑落。
“郎君,可是摔疼了?”一阵娇呼,温热的气息在高绍全的脖颈环绕,月儿很是羞涩,高绍全这一摔,好巧不巧的把自己整个压在了身下,郎君倒是不重,只是...一个未经人事的少女被一个男人整个压在身上,她不由浑身一颤,连汗毛都树了起来,本是想都不想就要一掌推开,待想到这个郎君就是自己的夫君的时候,月儿的手脚又酥软了。
只是,高绍全泪水缓缓的落在她的脖颈边,一丝冰凉唤醒了月儿的沦陷的意识,她只当摔疼了郎君,连忙手忙脚乱的想扶起高绍全,只是,高绍全整个压在自己的身上,月儿又软了身子,竟是半天没有丝毫动静。
“淑珍...”一丝热气贴近了月儿的吹弹得破的脖子,似乎察觉到什么,月儿本能的昂起了脖子,手也渐渐握成拳,然而只是片刻,她的身子又逐渐放松,郎君可是自己的夫君啊?想到这里,月儿微微的眯缝了眼睛,嗓子暗哑的道:“郎君,我是月儿啊?”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带着一丝乞求。
月儿的心中既欢喜,又有几分悲伤,她自然知道郎君口中的淑珍是谁,那是郎君结发的妻子,出身颍川陈氏的大家小姐,与她的郎君伉俪情深,锦瑟和谐,这时候的她如同一个小偷,若非夫人早弃人世,她又有什么身份与郎君相对而坐呢?说到底,自己只是妾,只是妾而已。
一丝清明,高绍全渐渐恢复了神志,他起了身子,也小心的扶起月儿,轻声道:“对不住,月儿,我...”他想说对不起,他在思念故去的妻子,却又无法说出口,一只光滑的小手遮住了他的唇,月儿含着羞涩问道:“郎君,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呢?月儿想听听。”
“夫人?”一丝恍惚闪过高绍全的脑海。
淑珍是个怎么样的女人呢?高绍全也说不清,典型的江南美女,却又有着关中女人的决断,十年前,他们还未成婚之前,淑珍想的最多的就是走遍万水千山,尝遍天下那样灵动的少女困在了广陵,也怪自己只顾科举,却忽视了她。
结发十年,他们有了很多默契,甚至高绍全只要一想,淑珍就能为他做好一切,连自己都已经觉得习以为常,习以为常到自己都觉得理所当然了,他束缚了她,她放弃了心中的梦与他在一起,直到失去的那一天,高绍全才觉察到心如刀绞。
“郎君...”陷入深思的高绍全被月儿低低的呼唤唤醒,这个善良的少女早已是泪水止不住的落下,高绍全勉强笑了笑道:“月儿,淑珍已经走了半年了,她那样善良,肯定也不希望我们为她落泪。”
月儿忍着泪水,略略擦了擦眼睛,有些羞涩的低下首,小声道:“郎君,满目青山空念远,不如惜取眼前人。”这已是月儿最为大胆的表白,一丝晕红从脖颈上迅速升到双颊,月儿只感觉脸颊发烫,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