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白登山上等候了接近两个月的耶律德等来的不是好消息,耶律明仅率两千不到的契丹骑兵归来,人人都有负伤,其中真正还能一战的不足千人,就连他手下的四大虎将之一的耶律明也是身负重伤,更重要的是,从他这位亲信将领的眼中,耶律德读出了恐惧二字,到底怎样的战事才会令自己最看重的大将会心生恐惧?耶律德突然有了一丝期待,对于三边他志在必得,然而他不希望自己兵不血刃的全有三边,毕竟韩德臣那个老贼手上的军队不好对付啊!
“大王,末将有愧使命,”耶律明撑着身子,笔挺的跪在地上,出发前的豪迈之气,经过与高绍全的搏杀之后,荡然无存,剩下的更多的是逃出生天的庆幸,背后的刀伤依然在隐隐作痛,这一战,可谓是惨败,他的大军十不存一,整个契丹本族兵死伤近万人,加上附属兵则高达两万余,虽然其中真正的耶律部精兵不过四千,不过对于一向自视很高的耶律明,已然是莫大的败绩了,除了恐惧,更多的是惭愧,伏在地上,也不敢看耶律德,只是勉强说道:“那高绍全不是一般的人物,第一次上战阵,就指挥有方,先是一战而取韩世民,再是与我军对峙十余日,与明教联合一举大败我军…”
“世民!我的侄儿!”右相韩德臣闻听韩世民的死讯,一时两眼一黑,晕倒在地,耶律德皱了皱眉,不屑的说道:“将军难免马上死,你的侄儿又何能例外?来人,扶右相下去休息。”
待得韩德臣下去之后,耶律德才摩挲着下巴的虎须,低声问道:“你说那高绍全勾结明教?”耶律明不敢抬头直视耶律德,然而他对于黄河北岸的惨败一直耿耿于怀,不能忘怀,咬了咬唇道:“末将不敢有所隐瞒,高绍全的确与明教有所勾结,当日若非明教数万大军从背后偷袭于我,末将也不会如此惨败。”
“难得,”耶律德对于自己的手下虎将还是很信任的,不经过那样的惨败,耶律明不会如此狼狈,只是对于高绍全他也有了更多的期待,一个敢于冒天下之大不讳与明教联合的世家公子,才配与自己这样的王族等量齐观,耶律德并没有感觉到担忧,只有欣喜,微微颔首道:“不错,这样的人物才会让我的人生不再寂寞。”
耶律德不再说话,耶律明也不敢多说什么,他知道这是他们王爷的习惯,这一刻,凉王耶律德定是在沉思下一步行动,过来约莫半个时辰,耶律德才缓过神来,见得耶律明依然跪在那里,连忙上前扶起耶律明道:“此战非将军之过,乃为小瞧了南朝英雄,将军快快请起。”耶律德一向待部下甚厚,此次出征他的确是大意了,也确实怪不得耶律明,从始至终,耶律德都没有算计到明教的反扑。
只是,耶律德这寻常的动作与语句,却让耶律明更加惭愧,也分外感激,耶律德让耶律明与自己相对而坐,直接说道:“如此算来,连明教教众都敢用,这位高使君怕是不会放过三边的流民了,”他在心中略微估算了一下,又询问道:“在前套胜州等地有多少流民?你可知否?”
耶律明自然知道,他此番奉命牵制周之援军以外,更重的任务就是刺探三边了,其中,他们将要直面的前套更是重中之重,耶律明收起悲凄,想了想,正色道:“启禀王爷,末将在抵达前套之时,就各方刺探了,三边流民三十余万,而单是胜州与前套就占了近一半,连谷与麟州末将也知道是明教地盘,只是,末将实在未料到身为周之安抚使的高绍全竟会与明教联合…”耶律德微微摆手,示意耶律明不要再过多纠结于明教与高绍全联合,已是既成事实,也不需要再多纠结了,耶律明顿了顿道:“明教教众大多为流民,约不下七万人聚居麟州等地,而另一股流民就是在榆林城外的胜州边民,总数应在十万上下,”耶律明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榆林城外的流民被胜州刺史宇文隆逼反,末将归来之时,数万流民正在攻打榆林城。”
“嗯?”耶律德对于流民反叛很是感兴趣,连声问道:“流民造反?用的什么武器?如何攻城?榆林城中有守军几何?战力如何?”顿了顿,耶律德想了想又接着问了句:“还有,高绍全的军队当时离榆林有多少距离?”
一连几个问题,问的耶律明一怔,耶律明毕竟只是军中一将,与耶律德所处位置不同,他在看到流民攻打榆林城之时,当时心里就松了口气,榆林城外的流民暴动,那民就成立贼,以中原朝廷的作为,这样的乱贼只会剿灭,他耶律明倒也没想多远,现在耶律德突然连续问出这几个问题,耶律明有些蒙懵然,不过好在一路上他作为将领的习惯并没有丢,也收集了很多情报,自然对答的时候也分外流畅:“造反流民乃是由胜州豪族刑老虎率领,约莫六七万上下,若说武器,不过是削木为兵,而榆林城中有近万卫所军,还有数千精锐的胜州左卫率,胜州左卫率本是东宫六率太子左卫率一部,战力非凡,而高绍全的军队,当时刚刚出发一日,距离榆林城尚有三百余里,正常速度应需六七日功夫,”想了想,耶律明突然又想到一个重要问题:“不过高绍全军中骑兵为数不少,战马也极多,若是骑兵突进,一日不到就能抵达榆林城下。”
“可惜,”耶律德叹了一声:“还以为可以利用这些流民做些文章,怕是为时已晚了。”耶律明有些愣然的看着耶律德,对于流民攻打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