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会就站在车厢帘子的斜对面,但帘子掀开的时候,正好可以从帘子被掀开的缝隙看到车上的苟心。
苟心也正看向他,两人就只那么短短地对视了一眼,帘子便放下了,张会从苟心的脸色看出苟心目前身体状况还算好,于是他也放心了。
当他转身再看向浣尘时,浣尘只顾着吃手上的东西,好似对张会并没有产生怀疑。
张会心想:“浣尘这下对我已经越来越信任了,只要我能够稳住,肯定能够找到机会救我师父。”
入夜后,浣尘带的这一干人打算途中一小店中,这店就是开在这岔路旁边主要是卖茶卖面,所以也没有专门的客房给客人住,如果有人需要住宿,便拿出里面一间屋,搭了一长串通铺,一间屋便可以睡十几二十人。
进店后,张会很好奇,浣尘是会让苟心下马车和众人一起歇息,还是仍旧让他留在马车上。
最终,浣尘还是为了不引起陌生人的注意将苟心留在了马车上,只是派了两名壮汉在马车上守着。
那马车停在了店旁边拴马的茅棚下,和众人所睡的客房还离得有些远。
张会一直都留意着浣尘的反应,看他是不是放心将苟心就那么留在外面,浣尘一直都还是有些犹豫,所以最终派了两名做事靠得住功夫又不错的随从负责看守。
浣尘进了店后也仍旧有些心不在焉,他们在店里吃了些东西后,众人打算睡觉了,浣尘都还是出来看了看,看到外头静悄悄的一片,这才去睡了。
云豆和张会挨在一起,云豆不敢和张会提到苟心的事,因为他们俩睡在了北莽人中间。
但是云豆可以感觉到张会此时心里颇不安宁,猜到他今晚如果没出现什么意外的话可能就要有所行动了。
云豆顾忌到两边睡的都是北莽人,只好和张会开始打起了不那么明显的暗号。
云豆道:“兄弟,你看今晚怎么样?”
张会听云豆这语气,也猜到云豆在试探他是不是打算今天晚上就动手,便顺着云豆的语气说道:“今晚不冷不热,正好,但到底怎么样还要看大家睡得怎么样啊,你说是不是?”
云豆听得出张会的意思是说,到底动不动手还是要看这帮人会不会察觉他们。
“嗯,兄弟,要是半夜你起床尿尿记得喊我一声,黑灯瞎火的我害怕。”云豆说着,在张会手臂上掐了一下,将“尿尿”那两个字说得特别重,示意张会要是有行动了,就以“尿尿”为暗号。
张会答道:“好呢,会叫你的,你安心睡吧。”
很快,云豆便转出已经入睡的样子开始发出呼噜声,其他人的呼噜声也陆陆续续响起,这一间屋子里各种各样的呼噜声,磨牙声,还有说梦话的声音。
张会越睡脑子越清醒,他一直注意着睡在这间屋里单独铺出的那床上的浣尘,他听得出来,浣尘是这些人里头最后入睡的。
当他听到浣尘那个方向完全没有传出一点窸窸窣窣的翻身的声音了,这才觉得浣尘可能是睡着了。
正当他打算仰起身子来时,看到浣尘已经从床上起来了。
浣尘开了房间门走了出去,接下来又传出大门打开的声音,张会猜想他可能是不放心,又出去看苟心了。
“哎,看来浣尘这人还是粗中有细啊。”他想到白天浣尘大口吃肉喝酒的样子,又想到浣尘的谨慎小心,感叹这人还真是不简单。
当浣尘从外面进来,张会也加重了呼吸,装出沉睡的样子,他感觉到浣尘在他旁边站了一会儿才离开,可能浣尘对他还是有些警惕。
好一阵过去,浣尘睡的那个方向彻底没再发出什么声音了。这时,云豆一个翻身,手搭在张会的胳膊上轻轻掐了掐,他觉得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了,这时已经到了下半夜,如果再不行动,可能有的人就要醒来了,因为这帮人有的长年在军队中,都会起来得比较早。
“你可醒了,我憋得不行了,走,咱俩一起。”云豆口里发出着模模糊糊又懒懒的没睡醒的声音。
他俩起来后,将房门轻轻打开,这时,张会感觉到身后有一高大的黑影,他回头一看,这影子像是浣尘。
浣尘一声不吭缓缓朝他们走来,张会吓得嗓子口一紧,胳膊上瞬间传来一股凉意。
云豆更是吓得腿都打闪了,死死地掐住张会的胳膊,想要知道张会这下是如何拿的主意。
张会心想:“浣尘这到底是想怎样,如果他发现我们是奸细,应该叫醒其他人才是啊,或者是一掌就将我们给打死,可他这样痴痴呆呆朝我们走来是想做什么?”
他转过身,就当做没将浣尘认出来的样子,打算继续和云豆一起出房间,这时,浣尘竟什么都没说,按着原本的步子又那么走回去了。
“原来他没醒,真是吓死人了。”张会在心里嘀咕着,随手将房门一搭,和云豆一起走到了小店的正厅里。
这店里的茅厕也是在屋子旁边搭起来的,但是那茅厕紧挨着山坡,他们出了后门后,只能从那道山坡爬到前门去,这才能够到苟心所在的马车的位置。
所以他们还是决定从前门出去,这样就算是被人发现了,也不显得那么鬼鬼祟祟。
两人出了前门,轻声朝那马车走去,看到守马车的两人一人歪在马车车厢前面,另一人干脆四仰八叉地睡在了马车旁边的柴堆上。
“就尿这儿吧,别走远了。”云豆故意发出点声音,让车里的苟心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