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说完,“哗!”一大盆凉水兜头盖脸的浇了秦忘一头一身。这可是腊月,滴水成冰的时节,秦忘被冻的一个哆嗦,刺骨的寒意像无数钢针狠狠刺着秦忘的骨头里,又像一把把冰刀,不断切割着秦忘的血肉。
“小兔崽子,看你这熊样。你怎么不干脆死了算球?你这样对得起谁?对得起你爹你娘吗?对得起全村死光光的老少爷们吗?对得起瘸子,对得起这个老不死的吗?”绣婶左手叉着腰,右手指着秦忘的鼻子,破口大骂,骂到老不死的时候又狠狠地指了老村长一下。
满屋的人目瞪口呆地看着绣婶母老虎发威,秦青想扑过去给秦忘换床被子,却被老村长用眼神制止了。
“你这个熊样,最对不起的就是老娘的闺女,你晕了半个月,那死丫头就衣不解带的照顾了你半个月。给你擦身敷药,端屎端尿,她还是个黄花大闺女,你让她以后怎么嫁人?”说到这,绣婶真的动气了,脸都涨的通红,唾沫星子喷了秦忘一脸,那表情就像恨不得把秦忘生吞活剥了一般。
“你爹娘都死了,可你也不看看谁家没死人?现在村里就你一个还能动的爷们,其他的老的老、小的小,剩下的都是屁用不顶的娘们儿,你想让我们都饿死吗?你说你对得起谁?”绣婶越骂越上瘾,连珠炮一样骂个不停。她又何尝不是痛苦、憋屈了太久,也要一场痛痛快快的发泄。
谁也没有注意到,绣婶最后一句话骂完,秦忘的眼睛里多了一丝神采。
是啊,村里全是老弱,我怎么能让他们饿死呢?还有我的身世,也要弄明白。显然爹娘有事情瞒着我,娘以前还说我还有亲人,这中间到底有多少事,这一切我都要搞清楚,也许这些跟爹的失踪、娘的死有莫大的关系。
想到这里,秦忘的心中终于有了一丝求生的yù_wàng。
“你们出去吧,我想静静。”沙哑又无力的声音,对满屋子的人来说无异于天籁。
人们守在房间门口,谁都不敢大声说话,一个个伸长了耳朵听着房间里的动静。
房间里,秦忘又恢复了原来挺尸的样子,直愣愣的盯着屋顶。脸上无悲无喜,只是眼泪怎么也止不住往下滑落,眼泪像湍急的小溪,哗哗地流淌,很快打湿了枕头。
他再也忍不住心里的悲伤,终于哭出声来,心里各种情绪憋得他的胸膛都要爆炸了一般,再也抑制不住嚎啕大哭起来。他担心自己的哭声会让房间外的人听到,把枕头的一角咬在了嘴里,拼命压抑着,只剩下沉闷的呜咽。
那晚做梦时爹娘的脸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秦姬氏脸上的不舍不断在他的面前晃悠,“娘,您是不是怪我?是不是嫌弃我回来晚了,让你伤心了?娘,您怎么就不等等孩儿呢?那三天您是怎么过的啊?您是不是每天都盼望着我回来?整整三天我都没回来,你是不是绝望了,对不起啊娘,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不知道过了多久,外面的人都快等不及了,担心秦忘会出什么事,绣婶一咬牙,伸手去推门。
手刚碰到门把,门“吱呀”从里面打开了。秦忘穿着一身整洁异常的衣裳,衣服上就连一条褶皱都没有。他似乎想笑一下,可是嘴角怎么也动不了,最后化为一句:
“绣婶,有饭吗?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