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众瞩目之中,策马疾驰的吴大人面无表情,平凡无奇的面容无悲无喜。来之前,他略有犹豫,天子威权日重,削藩整军之心,路人皆知,周御史只是一把锋利的刀,拿刀的手却远在大内深宫之中。
他还是来了,内心深处,他对吴府一直以来韬光养晦的策略并不认同,在现时这种态势之下,吴府雄厚的财力、在朝中和军中残存的影响力都是当今天子必须扫除的阻碍,这不是兄弟相争,是残酷的政治斗争。
开国四大****,已亡其二,第三代忠王谋反不成,身死族灭;第二代闯王身涉谋逆大案,于天牢中郁郁而终,子孙贬为庶民,世代不得为官。唯洞庭王自请远离中原,避处西南边陲,率手下数万蜀中龙骑于穷山恶水间逍遥。
鹿鼎公府至今还没出事,很大程度因先祖吴天空于朝野民间忠义之形象太也根深蒂固,若有变故,恐社稷动荡。
然而温水煮青蛙,又能游到几时呢?来自异世的吴意,一丝一毫忠君之心也欠奉,明显你死我活的斗争,退让就是资敌,趁着吴氏还有点资本,是单是双也得压过才知道!
点将台上,刀斧手已经举起屠刀,吴意勒马大呼:“刀下留人!”颇有几分劫法场好汉的风采。
周御史心道:“终于来了!”下意识长吁了一口气。
潜意识里,他就觉得这位吴少爷不是那么简单,看不透。但是今天,他不该来,他的到来只会加速吴氏的衰亡。
去除了这颗最大的毒瘤,延夏皇朝大一统的万里江山必将逐步稳固。
周御史起身踱至台前,负手而立,居高临下质问道:“吴大人,何事无故扰乱法场?”
吴意捋了捋朔风吹乱的发丝,“延夏军律第十五条第三款规定,旅帅以上军官处置,须知会驻地最高行政长官,本官没有得到任何通知,案件审理结果无效,须推翻重审!”
“案件已审结完毕,已知会当时的最高长官玉门同知吴风雷大人。”周御史胸有成竹。
“潘旅帅是兵部将员司备案的高级军官,须交兵部核议方能定罪!”吴意只求暂时救下不要斩立决,再从长计议,作为吴家最后一笔可资借力的政治资产,铁血军的军心一定不能散!
通过耳目线报,他也了解到犯案的四名军官均为忠勇之士,秀字营更是功勋卓著的敢死冲锋队,在铁血军军饷额度逐年削减的大背景下,其情可悯。在数万将士的关注之下,救下这样世代效忠于吴氏的忠勇之士,就是为铁血军保留了军魂。
“这是兵部职方司任命,中书行文下发的政令,旅帅及以下军官,本官可便宜行事,你仔细看好了!”一纸公文从高台飞旋而下。
步步为营,周御史准备很充分,步步为营。
“假的,你伪造公文!”吴意开始胡搅蛮缠,眼角余光中,身后将士的蠢蠢欲动给了他一些胡来的勇气。
“强词夺理!时辰已到,刀斧手!预备行刑!”周御史不准备继续打这样毫无意义的嘴仗。
目视刀斧手举起明晃晃的鬼头刀,高台四将垂首引颈待戮,吴意热血上涌,挽马侧身,举臂斜指高台,“铁血军将士们!周忠祥伪造公文,私设法场,残害忠良,与我冲上去,绑了!”
话音刚落,距离点将台最近的一个方队欢呼雀跃着冲上高台,三下五去二将周御史及其随员一行按倒在地,绿袍随员中有两三个自恃武勇的还待反抗,碗大的海拳雨点般落到身上,瞬间皮青脸肿。
蹒跚行走的黄老将军扭过身来,看到吴意单骑西来,独闯高台、舌战群儒、率众劫囚,恍惚间已然老泪纵横。昏花的老眼依稀看见战火硝烟中一个总是冲锋在前、战无不胜的猛将身影,“是你吗?老王爷!你回来看我们了吗?”已届花甲的老人象一个毛头小伙子一般,伏地大哭。
绑得像粽子一般的周御史神色依然沉稳如故,望着洋洋得意步入高台的吴意,齿间蹦出几个字来,“倒要看你如何收场?”吴意回报以胜利者的微笑,“大戏才刚刚开锣,何须收场?”
孩提时代,每逢寒暑假,吴意(杨建国)都会到乡下姑妈家里玩耍,掏鸟窝、抠黄鳝、网银鱼,那里承载了他童年的欢笑和记忆。
姑妈是个虔诚的佛教徒,每年都千里迢迢地赶往木兰山为菩萨上香,印象最深的是她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凡事有因必有果。姑妈已经去世很久了,这句话却牢牢记在他的心里。
穿临异世,不是去隔壁打酱油,不是吃瓜。既然投身到这吴氏五子身上,就要接下他所有的恩怨。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每个人都认为吴家已经日薄西山,最好的结局就是交出所有的权力,做个富贵闲散家族。然而最大的变数是,吴家五子身体内的灵魂已经不属于这个世界,在另一个世界,所谓的君臣父子纲常早就被扫进了历史的垃圾堆。
唯一需要锤炼的,是宅男脆弱的小心肝。
回到城主府之时,吴意双腿还在打颤,校场内外的山呼海啸犹自萦绕在耳边,可怜他就是看个演唱会都会回家耳鸣失眠的弱鸡,哪里见过这种大场面?冲动了啊?!冲动是魔鬼。
山谷伏击之时诡异钻进他脑部的扫描仪,这些时日以来并没有什么异动,既没有让他变身超级赛亚人大杀四方,又没有化身光脑,无所不知。
只是感知敏锐了一点点,仅此而已。
他有一些失望,我的金手指呢?
和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