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近处,一位态度沉雄,气势不怒自威的中年儒生端坐客位,一双大眼炯炯有神,极具压迫性,不愧是有“小阁老”之称的当朝吏部左侍郎韩志平。
右手边最尊贵的客位上老神在在的老者更有来头,乃是当朝国丈,冠军候高本正高老太爷。
三位尊贵的客人此来,只为一件事,就是为当朝第一新贵---辽东督师袁沧海请托做媒,对象就是今年刚满十七的昭郡主,就是吴意的六妹。
袁大人少年得志,平步青云,以兵部尚书衔领辽东督师,率数十万大军与蒙真主力周旋。以他的身份地位,并不辱没昭郡主,两家联姻倒也般配,可惜正是梁王爷两口子闹别扭的当口,提亲之事并不顺利,梁王妃咬定不松口。
吴意在仆役群中听了半天,总算听了个大概。他这几年就和两件事犯冲,一个是吃饭被抢座位,一个是亲友被逼婚。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被抢座位是很伤脑筋的一件事,与之相比更伤脑筋的是,亲友被逼婚。
从地球过来的他,深知婚姻自由对于人权的意义,却听得那位道貌岸然的“小阁老”大义凛然地说道,“王妃深明大义。。。。。。”
“大你妹啊!”吴意忍不住高声爆出粗口。
韩志平张大嘴巴,目光扫向这边的仆役人堆。
“看你妹啊,做媒做媒,做你妹的媒!”吴意推开身边的仆役,现出身形。先给小姑行了一礼,“姑姑,小意子回来了,你一切安好。”
梁王妃站起身来,身体抖抖簌簌,纤细的手臂掩住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吴意,眼睛一眨不眨,“你是意儿?真的是意儿!意儿回来了。。。。。。”
小姑激动得双唇发颤,连声呼唤他的乳名。
吴意上前一步,扶住似乎站不稳的小姑,重重地点头,“是的小姑,你没看错,是意儿回来了。”
梁王妃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高声叫着六妹的乳名,“馨儿快来,你三哥回来了,馨儿快去内宅告诉你二舅娘,三儿平安回来了。。。。。。”言辞急切,语无伦次,高兴得似乎有些糊涂了。
六妹应声从房内走出来,一年未见,女大十八变,黄毛丫头出脱成清水芙蓉般的美人胎子,印象中轮廓未变的俏脸上同样带着不可置信的惊喜,脆生生叫了一声,“三哥!”
被吴意呛了两句的韩侍郎不知这位痞气十足的少年是何来路,也没有闲心来追究他的无礼之罪,只是三句话不离主题,“王妃还请三思,切莫误了郡主终生。。。。。。”
吴意听得不耐,躬身对着小姑行了一礼,“姑姑,你信不信意儿?”
梁王妃眼含热泪连连点头,“我信我信,从小到大,意儿最疼姑姑了。”
“那好,今天这事您就听我的了。”吴意转过身来,对着三位大媒人说,“您几位请回吧!婚姻大事,先有父母之命,方有媒妁之言,人家母亲都不同意,你们来凑什么热闹?”
一席话说得三位客人面面相觑。
这三位什么身份?一位身后站着的是整个“陇上学派”;一位代表着朝中炙手可热权势熏天的次辅韩大学士;还有一位代表了当今皇上和皇后。
其实三人联袂而来,说媒只是顺带,另有整合西部战区抵抗蒙真军力量的使命。眼看就要进入隆冬,蒙真西面和中面两路大军加大了攻势,袁督师匆忙集结的三十万大军勉强将脱脱儿所率的怯薛军团阻挡在雁门一线,距离都城福星不过一百余里,京师震动,士民惶惶不安。
整个西面战区经过梁王一年多的经营,军需富足,兵强马壮,占据着西北主要的战略重地,从玉门三州一府一直到西蜀边陲万里疆域,基本上没有受到蒙真人的荼毒,而且蒙真西面军莫名其妙地连吃败仗,主力损失殆尽。
西部疆域,仿佛成了延夏皇朝最后一片铁桶江山,这次蒙真大军兵锋遥指都城福星,大批权贵各托门路,希望举家搬迁至梁王铁血军所辖的范围,甚至皇后亲自为老父要来了这个差使,也未必没有让冠军候出京避险的因素在内。
听了眼前这愣头青呛头呛脑的话语,三位身份显贵的帝国重臣各怀鬼胎,国丈大人老神在在不发一言,学宫祭酒仙风道骨与世无争,最不忿的就是“小阁老”了。
三人其实已经隐隐猜出这小子的身份,国丈顾念往日韩家和吴家的情分,不便与这后生一般见识,祭酒始终一副云淡风轻的作派,仿佛只是个摆设。韩志平心内一股无名火越烧越旺,开国四王的家族,除偏居西南的洞庭王家族外,全部被打压成泥,偏偏这几年跳出来这云家小子如同打不死的小强,越蹦跶越欢。
趁着蒙真入侵,这小子不仅掌了铁血军军权,占了阳关,还好死不死走狗屎运打了几场胜仗,幸好后来失踪于乱军之中,梁王爷也借机收编了铁血军几万将士,怎么他又钻出来了?
身为延夏皇朝知晓最高机密的几个人之一,韩志平深知小皇帝对吴氏的忌惮,吴氏历经四朝,影响太过深远,这个胡乱搅局的二世祖背靠死而不僵的吴氏家族大树,不知道会闹出什么乱子来。
袁沧海少年早慧,学贯东西,师从于陇上学派的大祭酒和首辅余阁老,他和昭郡主的联姻,正好可以控制吴氏家族残余势力,也可以促成西部战区与中部和东部战局的资源整合,其中还牵扯到汉川家那对叔侄的互相猜忌和妥协,千头万绪,形势复杂。
此次出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