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意脸上微笑渐渐隐去,游牧部落以人丁为重,自古以来战争多以抢夺掳掠人丁为目的,已经成为延续千年的传统。阿里郎母亲为部落传承着想,破城后忙着抢夺俘虏再是正常不过,但却不能放任不管。否则,今夜过后,玉门城内所有人丁将成为夷族各部落私产,军队所需的辅兵兵源和杂役来源就要看各部落的眼色行事。
这也是吴意攻城之前任命阿里郎为军法官的主要原因,现代化军队必须要以铁的制度为支撑,旧有的陈规陋习不革除摒弃,就谈不上军队改革和战斗力的提升,事关手中唯一一只可堪一战的军队战斗力,他不敢轻忽。
“糊涂!”吴意厉声喝道。
阿里郎吓得重又低下头来,从初见面到现在数天的时间,吴意在他心目中已然是天神一般不可拂逆的存在,无论在任何场合见到的吴意都是吴淡风轻,泰山崩于前而不色变。陡然见到吴意发火的样子,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阿里郎也觉得一阵心悸。
吴意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从来百战之兵,都是令行禁止,有功必赏,有过必罚,功过分明,哪有以功抵罪的搞法,乱弹琴!你这个军法官给我把规矩守好了,全族全军上下,都得按规矩来,谁也不能例外,乱了规矩,我拿你是问!”
阿里郎唯唯诺诺,再不敢多说。
故地重回,吴意在玉门府衙内美美地睡了一大觉,第二日天没亮,府衙外传来一阵急促的鼓声惊醒了他的美梦。
还以为是蒙真人来袭,没想到卫兵来报是府外有人击鼓告状,几名卫兵也觉得稀奇,嘻嘻哈哈地有几句没一句议论着,只听过秦人有喊冤击鼓告状的传统,没成想这玉门城里几乎没一个秦人的地盘也有人搞这一套。
吴意也觉得好玩,匆匆洗把脸来到府衙大堂,见到夷族的高层差不多都闻讯赶来了,被卫兵带进来的告状女子赫然就是昨晚厨房初遇的泼辣吉卜赛风格夫人---溪娘。
今日溪娘换上了一身素白的连衣长裙,气质也由风骚转为冷艳,只见她一把扔掉手中的击鼓棒,既未作势行礼,又未客气寒暄,直截了当大喇喇问道,“你们这里谁当家?是你们阿尔巴娜公主?还是这位吴将军?”
话语直奔主题,显然这玉门地下抵抗军代表消息还是满灵通的。
阿里郎接口说道,“我夷族军现在以吴将军为尊,能够当家的都被你的鼓声引来这里了,你有什么冤情要诉,可以说了。本将要告诫你一句的是,无事乱扰军心,军法侍候!胡告乱告也不行,诬告反坐,吃亏的是你自己!”
吴意请阿尔巴娜到主座坐下陪审,又请王叔荷里活旁听,自己当仁不让居中坐下,既然是军管政府审案,一样得中规中矩,正好为今后的军管政府施政作下表率。
溪娘直视主位吴意说道,“敢问吴大人,我灰雁部落犯了何罪?昨晚一百三十余口遭贵族兵丁锁拿拘禁,骨肉分离。”
吴意扭头朝阿里郎看了一眼,阿里郎端立不动,脖颈却有些僵直。
大堂下手却有一人大声嚷道,“你们是蒙真人的帮凶,破城后全部是我夷族军的俘虏,别说圈禁起来了,就是全部砍头也是应该!”
溪娘却毫不畏缩,盯着那接话的人说道,“昨日贵军与蒙真人激战,我灰雁部落连同城内十三个部落在城内破坏蒙真粮道城防,破城之后又配合贵军剿清蒙真残余,还截获蒙真准可尔王金术献给贵军。不说我们是友军,最起码我们是举义的义民吧,怎么能把我们当做俘虏看待,肆意圈禁杀戮!”
吴意用力拍下惊堂木,道,“民女溪娘状告夷族军非法拘禁人口,本官接下此案,由军法官阿里郎应诉回答,还有刚才随便出声的无关人员,暂且记下,本主审官让你发言你才能在堂上说话,军法官阿里郎记住,再有胡乱插嘴,扰乱公堂者,掌嘴二十!”
发够官威后,吴意和颜悦色对着溪娘说,“本官认可你所说的义民身份,你继续说吧。”
溪娘毫不客气说道,“我代表灰雁部落要求严惩肇事者,释放被拘禁的人丁,赔偿昨日冲突造成的财产损失和人员受伤医治费用。”
“那你还要上天呢?能上不?”议事堂下手人堆之中,一位身材高大、头发花白的老妇人推开人群走出来,声如洪钟。“还有,阿里郎大人,我现在在堂上随便说话了,你来给我掌嘴二十吧,老婆子我嘴痒得紧。夷族千年都是胜者抢人抢钱,没见过这么窝囊的胜仗!”
素来杀伐果决的阿里郎羞惭不已,以手捧面,完了,老娘来这么一出,可想而知吴将军该是如何愤怒。
吴意刹那间确实是恨从脚下起、怒从胆边生,这是夷族顽固保守势力对新生的军政府政权的一次疯狂反扑!他高高扬起惊堂木,正要大大发上一飚,那位中气十足的老妇人却一下坐倒在地,嚎啕大哭,以一些听不懂古夷语在地上边哭边唱,大意是追悼自己的老伴也就是阿里郎的父亲。
在和西域诸胡一次战争中,夷族战败,阿里郎的父亲为掩护阿尔巴娜的父亲也就是现任夷族兰陵王被敌人俘虏,最后死于乱军之中。
老妇人在地上大放悲声,听着大致意思是,我苦命的阿尔弥娅啊,你跟你父亲一样为掩护公主引走蒙真追兵,至今生死未卜。。。
等等。。。。。。听这荒年歌唱着的意思是。。。阿尔弥娅是她的女儿,那么自己新收的小弟阿里郎居然是自己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