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雀儿手指一扬,微笑道:“把你怀里那个也给我。”
“她还活着!”大妖精近乎咆哮了,“黄雀儿,你把自己弄得人不人妖不妖的到底想干什么?”
“干什么?”黄雀儿依然笑着说,“自然是在等你回心转意了。”
“你胡闹!”
“是。”黄雀儿慢慢向他走近,脸上笑容一丝不减,温柔又妩媚,“所以我不想再等了,想亲手把你捉回来。”
话声刚落,她势如破军的一掌便劈了过来,大妖精抱着圣女一跃而起,轻松避开,同时回头喊连天瀛:“你还站那儿干什么?跑啊!”
连天瀛却耸了耸肩,无所谓道:“他们要捉的是你,我跑什么。希望你能跑得远点。”
大妖精:“……”就没见过你这么无情无义见死不救的人!
大妖精咬牙切齿腹诽着连天瀛,一个纵身冲入夜空中,抱着圣女逃之夭夭了。
“想逃?呵,没这么容易。”
黄雀儿岂会罢休,飞身离地,追了上去。
“三魔君,既然如此,您看您是不是也……”
小妖虽然说的隐晦,但连天瀛听明白了,他们这是在逼自己继续砍树刨尸,每棵树上都筑有封印,他们自己解不开,就或赶或撵的把他引过来替他们“代劳”。
这么一想,藏尸体的是谁也就一目了然了—小万于。
连天瀛把大刀从树干里拔出来,在左手心里掂了掂,“我真的不喜欢杀人。”
众妖闻之俱是浑身一凛,以为连天瀛要大杀四方宰了他们,孰料,却见他大刀一舞,奋力砍在一棵树上,留下了线一样的一条痕迹。
众妖都舒了口气。
他们早就听说,眼前这位三魔君是和沙神一样顶厉害的人物,虽然看上去传言属虚,但谁知道他是不是扮猪吃虎故意示弱,能掌控一方幻境的人哪有吃素的。
不过话说回来,他为什么不干脆躲进幻境一走了之,却留下来让他们“逼”着刨尸,难道他另有目的不成?
小妖们百思不得其解,其实答案对于他们这些底层妖精也并不重要,他们更看重结果。
结果很乐观。
连天瀛一口气不歇,刨出了一具又一具尸体,都被小妖们小心翼翼地摆成一排又一排,粗略一数,竟有五十具之多。
而连天瀛依然在孜孜不倦地刨,直到从树干里倒出一具年轻男尸,他才忽然停住手脚。
“三……三哥……”
僵立许久,他眼睛里终于奔涌而出浓烈如火的恨意,两只不懂眼色的小妖颠颠跑过去要搬尸体,被连天瀛忽然出手一刀劈了个鲜血四溅!
众妖大骇,纷纷后退数步,“三魔君,您这是……”
“不许动他。”
连天瀛说着,默默催动念力,将地上的“三哥”收入自己的幻境,交给了狪狪狑狑。
于是众妖便看见了这么诡异的一幕:地上一具男尸,忽然凭空消失了???
犹如醍醐灌顶,再愚钝的小妖精如今都明白过来,连天瀛哪是“代劳”他们刨尸,人家分明就是要刨“自己人”,完全自愿的好吧。
众妖面面相觑一阵,一只小妖精迅速会意,悄无声息的找黄雀儿打报告去了,而剩余的妖精们则继续监督的监督,抬尸体的抬尸体,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一般,干的不亦乐乎。
又这么刨了百八十具,却再没有连天瀛的“自己人”了。
连天瀛累到虚脱,他背靠大树坐在地上,两条手臂都被震得彻底麻木了,身子也在不停的颤抖,他脸色雪白,双目半眯,从绪来,是哀伤。
他将所有仇恨都化作力气砍在树上,余下的,只有哀伤。
魅是冷血的,残暴的,愤世嫉俗的。
他在克制自己。
因为刚才目睹了连天瀛的喜怒无常和冷酷,众妖不敢贸然近前,只远远的问:“三魔君,您还能坚持吗?三魔君?”
连天瀛不答,慢慢阖了双目。
“啊?睡了?这可怎么办啊?”
“能怎么办,人家可是魔界三魔君呢,他要睡觉休息,你敢叫还是我敢叫?”
“这倒也是。……”
月钩西沉,红日东升。
待清晨第一缕阳光穿破云霞和树枝,轻而柔软地落在树下人的衣角时,一只通体雪白、只有一个眼球骨碌碌的小猪崽扭着笨拙又肥胖的小身子,穿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起来的密林草丛,慢慢悠悠来到了树下,然后它发现了连天瀛。
那么好看的男人,一身倦容和狼狈伸展着双腿睡在那里,自成一副令人怜惜的美妙画卷。
小猪呆了一会儿,白滚滚的身子一蜷一趴,圆圆的小脑袋一窝,也睡在了他的旁边。
“阿株?阿株你在哪儿?阿株……”
不知过了多久,密林深处隐隐约约传来一阵呼喊。
连天瀛眉头微动,脸上带着被吵醒的微微不悦,抬手遮光,慢之又慢地睁开了眼睛。
光线太亮。
入眼的是一片鲜艳青翠的绿,层层叠叠,起起伏伏,泛着星星点点的雪白阳光,向着睡意朦胧的他,奔腾而来。
连天瀛豁然清醒!
他明明记得,这里,除了很多参天古树,地表寸草不生。周围有很多妖精,大树里藏着死尸,地上也有死尸,那是他用大刀刨了一夜的结果,断木碎屑,一地狼藉。
可现在……
连天瀛想撑着地面站起来,手一按下,却抓到一团暖暖软软的东西,一低头,便看见了犹自在睡的小白猪。
呵,一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