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繁树不说话,连天瀛依然闭着眼睛,轻轻说下去:“我满脑子、满心,都是杀戮、复仇。比如现在,我虽然身在阳光清风里,还有你在我身边,一切都很美好,但我的心其实并不在这儿。我现在,一点都不懂自己的心,不懂它从哪儿来,想往哪儿去,不懂它想干什么,有时候我就在想,老天不让我和王族一同消失,到底是为什么?”
“为了我。”
连天瀛情不自禁笑了一声,“我感觉你在敷衍我。”
“我没有。”
难得二人说了这么多,连天瀛还能保持如此一本正经,然而木繁树微绷的神经刚有一点放松,连天瀛便立刻原形毕露了。
“那你抱抱我。”
木繁树:“……”
风无声地穿过二人之间,似乎把两个原本相爱的人越推越远。
“从前,你总会主动牵我的手,”连天瀛敛尽笑容,略显伤感,“还会一语惊人说些肉麻的话,你不会拒绝我的触碰,也不会时时刻刻躲着我,甚至不会拒绝我的任何无理要求,你把你的命交给我,你的人也给了我,……”顿了顿,“大人,你恐怕真有事瞒着我,对吧?”
“没有!”木繁树答得迫不及待,她从未有过这样的姿态,颇有点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感觉,“……真……没有。”
“我不信。”连天瀛不为所动。
木繁树咬了咬牙,“那……你要怎样才能信我?”
“抱抱我。”
“……”木繁树又不说话了。
“罢了,强扭的瓜不甜。”
连天瀛说着就睁开了眼睛,好巧不巧,这一睁眼,他正看见满脸涨得粉红的木繁树微微张开双臂,将要不要的向他抱来。
连天瀛不及细想,倏然又把眼睛闭上。
可他这个动作怎能瞒得住木繁树,木繁树当时就僵在那儿再也不往前动了。
连天瀛为自己的沉不住气悔青了肠子,闭着眼睛等半天也没等到美人的投怀送抱,不由得泄气:“好吧,我错……”
未料,胸前微微一暖,却是木繁树小心翼翼又贴了过来,她的举动得当,似是精确计算好了的,既不显得轻浮,也不会让连天瀛感觉生疏。
“瀛儿,”木繁树的声音干净又温柔,“或许你会怨我不解风情,但眼下局势太乱,我做不到冷眼旁观躲在这里,所以,与其说我躲着你,不如说,是我躲在这里愧疚自责。当年父亲和先帝联手,软硬手段兼施,逼迫我和荧惑辅佐千赋登位,……”
“大人,”连天瀛云淡风轻的打断她,“你就打算一直抱着我,对我说这些?”
木繁树有点不懂他的意思,微微仰头看他,连天瀛早已睁开眼睛,也在看着她,目光深沉而热烈,“我以为你懂我想干什么。”
木繁树尽量保持姿势不变,以免触怒他,态度诚恳:“我承认,这些天有点冷落你,你难道不是想听一个解释?”
“呵,”连天瀛邪里邪气的舔了舔唇,“不是。”
这下木繁树就完全懂了,兜来转去他废话半天,原来他的目的自始至终只有一个—想睡她。
木繁树微不可察的收回自己的拥抱,连天瀛也不阻拦,背朝树干一靠,悠闲自得地用一根手指缠弄垂在一边的细嫩柳条,好像打定主意她一定会再次抱过来,甚至,允许他做他想做的一切事。
没想到,木繁树的态度一点不容商量:“抱歉。”
说完,转身即走。
“大人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啊?”连天瀛突然阴阳怪气地问。
木繁树停住脚步,却并不转身,“说来听听。”
“故事很简单。话说从前有一个小孩家里很穷,吃苦长大的,后来有人给他吃了一块糖,小孩觉得很甜很好吃,还想吃,可他好不容易找到那个给他糖的人,那个人却莫名其妙不给他吃糖了,小孩就气呼呼走了,因为他尝到甜,所以以后谁给他糖吃,让他用什么代价交换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