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繁树摇头。
其实她心里已有无数种答案,比如想折磨她,想向她证明即使没有她的帮助,他也照样可以复仇,想证明她相信书灵、诋毁晓生是错的,想让她亲眼目睹她和他如今的差距,更或者,前面有她在乎的一些人,他想当着她的面折磨他们,以达到羞辱她的目的。
最后,他最想做的事,就是和天界开战吧。
“你很快就会知道。”
连天瀛冷冷的丢下这句,抬步向上走去,“让她自己走。”
魔军继续向上。
雪墟由多个平缓又绵长的大山构成,最高最大的一座,雪巅之处即是雪照王城所在。
木繁树渐渐从队伍前面落到后面,她眯起双眼望着一半是雪,一半是人的壮观场面,心中种种疑虑顿生。
其一,即便澹台族全部居住在雪照王城里,他们一路走来,也断没有见不到一个人的道理。
其二,十万魔军虽已“魔”自称,却以妖精居多,而战斗力最强的魔尸傀儡一只未出。
其三,那阵雪崩发生的十分蹊跷。
其四,留她活口的原因。
木繁树的嘴角微微上扬,她明白了,什么都明白了。
“小心!”
突如其来一声暴喝,木繁树一转身,正看见一只体形庞大的雪狼被一股异常凌厉的掌风扫出去好远,砰的一声,雪狼连摔带滑出了一道很长很深的雪沟,然后停下来,死了。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那一掌用来对付一只狼,委实有点小题大做。
无边夜空,漫天风雪中,连天瀛隔着几丈远的距离一动不动的看着她,这么远的距离,木繁树依然感觉到了他眼中的冰冷气息,有点像脚下的雪—上面冰冷,下面却不知隐藏了什么?
木繁树踩着没过靴面的积雪,吃力的走到他面前,抬头,倔强的看着他:“我没事。”
连天瀛转身即走,满身都写着“管你有事没事,我只不过有比被狼吃掉惨一百倍的死法在等着你”。
很快,连天瀛又没了踪影。
魔军在前,木繁树在后,于是等木繁树慢吞吞到达雪照王城时,数万魔军已气势磅礴闯进王城准备大杀四方,稀奇的是,澹台族不论兵民都是一副手无缚鸡之力孱弱不堪的模样,只顾四下逃窜,根本无心抵抗。
更稀奇的是,澹台族人数,极少。
粗粗一算,不过千八有余。
“活捉,集中射杀!”
连天瀛神色冷酷下达命令。
木繁树这边刚一赶上来,连天瀛便马不停蹄飞身直奔王宫。
通往王城的大街上,有横冲直撞的乱民突然碰了木繁树一下,她下意识的往右边闪躲,下一刻,左手里便莫名其妙多了张纸条。
木繁树不动声色的把纸条缩入袖中,迎风冒雪,继续前行。哭喊声、打斗声、求饶声,她皆视若不见仿若未闻,突然有个衣着鲜亮的年轻男子拦在她身前,神情惊喜且疑惑:“……木神?您是……木神大人!”
“滚一边去!”
有只妖精飞上去一脚把他踹开,“挡木神的路,找死么!”
说着,乒乒乓乓一顿拳打脚踢。
那男子犹自在哭喊:“木神大人救命!大人救命啊!……”
“木神!真的是木神啊!”
“大人救命!救救我们吧!”
“……”
越来越多的澹台男女老少闻声蜂拥而至,疯狂无状地堵死了木繁树的去路,妖精们的数量虽然相对庞大,但对方的求生意识太强,一时间也难免手忙脚乱,顾此失彼。
“保护木神!擅自靠近者,格杀勿论!”
“是!”
“等等。”
木繁树轻轻浅浅的一声阻止,明明没有任何危险,听在在场的所有人耳中,却犹如轰然一阵雷响,震慑力十足,迫使他们齐齐停在原地不动了。
木繁树:“诸位若信得过我,请随我来。”
妖精头领立刻抗议:“木神,这……”
木繁树清凌凌一眼扫过来,妖精头领立马如霜打的茄子一般,垂头不敢言了。
“二魔君若成心怪罪,我一人承担。”木繁树道。
“大人啊!”
有一位蓬头垢面的老人情绪激动地带头朝木繁树跪了下去,很快,澹台人感激涕零俯首跪成一片。
木繁树默了一默,然后不冷不热地说:“都起来吧。”
有人大声质问:“我们跟大人走,大人就一定能保我们性命吗?”
木繁树摇了摇头,实话实说:“我自己都有可能活不下去,拿什么保你们呢。不能。”
地上的人群顿时哗然:“那我们为什么要跟大人走?我们不走了,不走了!”
“随你们。”
这种事勉强不来,木繁树深知爱屋及乌,恨屋也及乌的道理,三千年间,连天瀛恨澹台王族入骨,即便明知这些鸠占鹊巢的兵民客观上来说是无辜的,也断然不会轻饶他们。
“起开起开!”
“滚一边去!”
“瞎眼玩意,快给木神让路啊!”
妖精们又开始放开嗓门手脚并用了。
地上的人群嗷嗷一阵痛呼,东倒西歪一片,忽然有个声音极响亮的说:“大人,小民愿意跟您走!”
木繁树微微一怔,循声望去,看见的正是第一个拦她路的年轻男子,那个衣着鲜亮,气质也很出挑的……熟人?
九斗星宫第九君,隐元。
木繁树对隐元的印象颇深。
论修为,论出身,想当年天赋颇高的小隐元也算个百年难遇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