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三日后。
流离折扇一展,倜傥迈入空荡荡的宝书堂来。
“咦,兽神大人,您怎也来了?”
流离循声朝角落里一望,眼睛突然一亮,一副兴趣盎然的笑模样走过去道:“这不是摇光么?好态度。连玩世不恭的摇光君都勤奋好学的来听堂了,我来凑一凑热闹,也应该的。不过,我们是不是来早了些?”
摇光托腮笑道:“不早呢。辰时开课,现在辰时刚过一刻,说迟了才差不多。话说,今日迟到的怎这样多呢?嗯,偏僻又靠窗,咱占的这位子不错。”
流离四周看了看,起疑:“不对啊摇光。传说繁树的课诸家子弟不都是打破脑袋的往门里挤么,今日忒的这般冷清?不单听徒不对,繁树也不对啊,她可是出了名的守时守信,会不会是……”
不需流离继续往下说,摇光也明白了些,前后一想,心思顿时豁然,拍桌子道:“好个扫地小仙,不老实指路,活腻歪了不是!找打!”骂着,人已奔出堂去。
流离折扇一合,笑着跟上:“你也不必气愤,此事细想也不算坏事。你以为那个小仙为什么骗你?自然是见你模样长得好看,气质又无限fēng_liú,怕你去抢他的木神大人才……”
摇光一时没忍住道:“模样好看?气质fēng_liú?那我可比不上大人您啊,大人左拥三千佳丽,右揽凌霄宝殿大权,无论东南西北哪个角度,当真怎么看怎么好看,怎么玩怎么fēng_liú。”
流离一扇点在他肩头,道:“岂有此理,我好心安慰你,怎反倒受你嘲笑了?”
摇光道声不敢,即刻又叫住一宫侍问:“留步,请问今日木神大人在何处授课?”
那宫侍从头到脚看他一遍,答:“宝书堂啊。”
又骗我!摇光便有些旧气上涌了:“胡说八道。我刚从宝书堂过来,根本没见到一只人影。”
宫侍却翻了个白眼,“那我就不知道了。”再不停留,转身忙活去了。
摇光脚一跺,不禁骂道:“什么态度!上梁不正下梁歪,都是那个渣令师助长的歪风邪气,这宫里人的规矩当真一丝全无!”
流离一旁摇了两下扇子:“跟他们置什么气,穷山恶水出刁民。你怕是还未见过华越邈的幼主华溪儿吧?小小年纪便满**言秽语的,那才是妥妥的一个小渣令师。听说了没,他还口口声声喊绘绘‘媳妇儿’呢,气得天后头顶冒烟不得了,倒是繁树很沉得住气,尚跑来此地与他们周旋。”
摇光更气:“大人,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木神大人哪是来跟他们周旋的,钓鱼奏曲,简直日日风花雪月啊。哼。”
流离:“听你这意思……吃醋了?”
摇光气急:“……哪有!我只是觉得,什么不得已而为之,依木神大人的一身好本事,原不该治不了他一个小小的渣!”
“繁树做事自有她的道理。”流离晃着扇子四处闲看,“还是说你吧,都当众表白了又抵死不认了,搞不懂你。不过单单‘表白’这一点,我就十分看好你呦,你可比你家天枢好太多了,天上地下勇气第一人呀,了不得,了不得!”
摇光恨不得用手中柳条勒死他,叫道:“我说过很多次了,我那次不是向木神大人表白,口误,我那是口误!”
流离怪异看他一眼,笑道:“摇光,我知你自表白繁树之后受到诸方压力颇大,可你自己听听你编的什么理由,口误?呵呵,你倒不如说,是你实在看不过去你家天枢的闷罐子脾气替他表的白。”
摇光几乎要哭了。
他倒是极想说这个理由,不幸这也是事实,可天枢师哥他不肯啊,大师哥说了,“摇光,倘若你再提及此事,滚出九斗星宫去罢。”
听听,滚,一向清冷高贵的大师哥竟然用了这么低级恶劣的字眼,何其令人惊悚。
流离不要命的又回头揶揄:“咦,怎么不走了?想起旧日伤心事心情沉重得不成?不是我说你,摇光,近日你的传奇事件委实多了些,林林总总的都快盖过繁树了。”四周看看,凑摇光近些,神秘兮兮笑道,“咳,趁眼下无人,摇光君,快跟我学学,你被陛下狠压在床上那一出到底怎么回事?……”
摇光:“滚!”
摇光突然就明白,流离乍一见他的兴趣盎然为何而来了,敢情为这?
“走就走,喊这么大声干什么?”
流离摇着扇子独个儿前行,过桥入林,漫无目的,一路洋洋洒洒华贵fēng_liú,惹得几个女仙频频偷窥,他一眼瞧见一个俊俏些的,心中一喜,正要摇着扇子上前搭讪,忽然林中一角有绿光熠熠闪动,竟是凭空出现一个径三尺的光圈,再看,便有一个、两个越来越多的人影从光圈里鱼贯而出,最后一个是木繁树,她的前面则是贝瀛。
诸仙拎着扛着刨地挖坑的各式工具,身上多多少少又沾着些新鲜泥土草末,一个个的活像耕地归来的勤劳农夫。
流离想起来了,天枢因为劫持澹台苏洛冒犯帝威一事,被天帝惩罚手栽松木三千丈,此事因木繁树而起,想必也是木繁树替他揽下了这个好差事,以聊表感激了。
可让众小仙出力种树,且他们又觉得很快活荣幸的损主意,必定不是木繁树所能想出的。
呵,贝瀛此厮果然名不虚传呐。
流离的眼睛盯在最后面的二人身上,耳朵却支得老长听前面人的嘻嘻哈哈。一句听罢,他便为那个姓樊的小子狠狠捏了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