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你我年岁相当,你不觉得我拜你为师太掉面子了吗?”
“不觉得。太贞幻境的许多弟子都年长于我,还不是一样叫我一声‘师尊’。你一定有别的原因?”
“哦,那就应该因为你是个女子。拜一个女子为师,同样很掉面子。”
“应该?你不确定?”
“可我实在想不出别的理由了,难道是因为我讨厌你?”
木繁树面色一沉,“……”
“好像还真是啊。大人自小聪颖过人,天资极佳,有哪个资质平庸的娃娃不讨厌妒忌你呢。更何况我这个平庸中的平庸,……”
木繁树忽然停住不走了,“……”
贝瀛也停下来,笑问:“怎么了?生气了?别啊,我方才都是逗你玩的,其实我是因为……”
“出来。”木繁树冷锐的目光忽然扫向广阔湖面,如临大敌。
贝瀛立即明白了,敢情有人潜在湖里偷听啊,且看木繁树的眼神,偷听的不止一两个。
“大人你上—我躲起来!”
贝瀛果断缩到了一株柳树后面。
摇光君说的好哇:木神大人对敌,绝不能拖大人的后腿,有多远,躲多远。
木繁树手指一招,一颗枣大的石子应时离地不轻不重地斜射入湖里。
然而,除了“咚”的一声石子入水响,湖上却再没有其他响动了。
“走吧。”木繁树轻描淡写道,“我已把他们全部封印在湖里,暂时不会有事。”
贝瀛一时有点难以置信—小石子轻飘飘一丢,封印了?只是暂时封印?不狂扁痛揍偷听者一顿?
“他们的目标是你。”木繁树看穿他的不甘心,边如常行走,边道,“瀛儿,有人怀疑你的身份了。”
他的身份?
是啊,叛族余孽,他的身份的确天理不容、人人可诛。
贝瀛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早知道会有瞒不住的一天,听天由命吧。不过,我自认为一场戏演得滴水不漏,他们是如何发现我的?”
木繁树摇头:“暂时不知。若我猜得不错,百族仙主正往此地赶来,不过他们只是受人利用诱导,并非已察觉你的身份。”
贝瀛自然而然首先想到了儀乐,然而木繁树立刻道:“她不会的。”
木繁树比贝瀛想到的人更多,三千年来,贝瀛将自己藏的很好,问题肯定出在自己这边。
当年晓得她想为雪墟正名翻案的人不多,一部分是她的贴身仙官侍婢,但在先帝启动诅咒塔强行镇压此事之后,父亲木远渡为保全她这个木神继承者,亲手将知情人斩杀殆尽,那时对此事略知一二的松石月下恰已失踪多年,堪堪逃过一劫,自此,栖碧宫中再无知晓此事之人。
另一部分则是位高权重之人,千赋,天枢,儀乐,流离。
但真正清楚她心意的始终只有儀乐一人,二人多年闺交,少女怀春,木繁树瞒她不住,只能坦白心事。是以,如今木繁树对贝瀛的过分纵容与保护,对贝瀛的身份第一个心生怀疑的也是儀乐。
若非如此,恐怕儀乐也要同那些仙神们一样,觉得木神和贝瀛,一个高贵美好到云端,一个卑微低贱至尘埃里,两人是这世间最不般配的一对了。
不是儀乐,那么便有可能是千赋,天枢,流离,其中之一。
想得再简单点,就是松石那边了。
贝瀛笑了两声,道:“大人说不是就不是了,我信大人。那我接下来该怎么办?”
“躲。”
“我为什么要躲?”贝瀛仍然不疾不徐,“那个人只是怀疑我的身份,又不是确定,要真这么躲了,反而更让他确定自己的猜测啊。”
“百族仙主都在,总有几个见过当年的你,这也是幕后人的心思所在,是以,此时绝对不是你跟他们正面对质的时候。瞬移遁走倒是可行,不过,须寻个十分焦急的由头,否则贸然瞬移,同样会引起幕后人的……”
手心一暖,木繁树的话声戛然而止,垂眼看去,正是贝瀛轻轻捉住了她的手,双目脉脉含情道:“大人,这算不算急事?”
木繁树:“……”
贝瀛手上忽然发力,一拉,一圈,双臂紧紧环住她细柳般的腰肢,下一瞬,一对薄唇覆了上去。
一霎那,木繁树惊呆如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