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盲点。”
项南星的手指轻轻在面罩边缘划过,自言自语。
从设备中传来的图像是数字化的,但数字化不等于虚幻,这个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从游戏开始至今,项南星看到的一直是透过头罩边上的摄像头捕捉,然后传递到眼前屏幕上的画面。他只有在vr面罩破损的那一小会里曾经短暂窥见过真实世界的一角,那时候他的感觉是色调和设备里显示的略有不同,除此之外没有差别。真要比较的话,设备里的画面还经过了一些亮度调整,让眼睛更容易适应,算是个相当贴心的设计。
如果要假设这些都是假的,看到的只是伪造出的房间画面,那么在技术上这是可行的,无非也就是播放一些预先拍摄好的影像文件而已。但在刚才的游戏过程中,项南星可不仅仅只是单纯看着而已,他要去伸手开门、关门,要去弯腰捡起地上的匣子,取出放在里面的东西,要看着手枪练习快速装弹,甚至在发生遭遇战时,他还要清楚地观察眼前的敌人,捕捉到他每一个细小的动作。
这些触感与视觉的实时对照,以及无法预估的敌人动态,可不是一句“预先录制”就可以轻松代替的。在这个过程中项南星从未感觉到身体触觉与其他知觉的疏离感,这足够说明设备里播放的画面就是眼前的真实景象。正因为如此,项南星从未怀疑过。
戴着vr设备行动,不过是为了让回合制规则得以实施的必要条件——这个概念已经深深刻在了项南星的想法之中。这游戏越是进行下去,这个念头也就越根深蒂固。
“但这是错的。”他自言自语。
说这话的时候,项南星已经转过身子,以最快的速度沿着来时的方向狂奔而去。托了这段时间都没有遭遇战的福,他还能清楚地记得自己一路走来的线路,不至于因为落败后的转移而支离破碎。虽然,他记得的这段路线只能延伸到上一次转移时到达的房间,但对于项南星来说,这样已经足够了。
因为那个房间,就是他此时的目标。
“我早该想到的,那就是沈灵霜给我的最大帮助了。”
他脚下不停,大脑却保持着高速运转的状态,仔细回想着过去发生的每一个细节。当时他能够到达那个房间,是因为在之前的一次遭遇战中落败了,由沈灵霜遵照规则,带着他过去的。但那一次失败绝不寻常,因为项南星记得,在当时那一场遭遇战里,出现了一个之前还未发生过的突发状况。
在那场对战里,项南星的vr面罩被子弹打破了,需要重新更换一个。
在那之后沈灵霜就把他带到了那个特殊的房间里,之所以说它特殊,是因为比起其他同样位于区域边缘的房间,这个房间多出了一扇门,以及门后的那一截死胡同。一开始项南星还以为这死胡同里藏着什么秘密,但他错了,它里面确实放着一个匣子,但里面装着还是那种最常见的特制子弹,不是他需要的实弹。这死胡同最多也就有一个易守难攻的优点,除此之外就像人体的阑尾一样毫无意义。
现在他知道,自己又错了一次。
“一开始的猜测是正确的。沈灵霜把我带到那里,本身就带了向我传递什么信息的想法,只是碍于主持人的立场无法明说而已。”项南星心想,“而关于这一点的提示,其实一早就放在我的面前了。她特意选在那个事件后把我带来,就是希望我能往这上面想。”
“那线索,就是破损的vr面罩!”
他回想起面罩破损后调换的那个短暂空档期,当时他得以睁开双眼,用裸露的视线去感受周围的一切。或许从这游戏调整规则,引入vr设备以来,他是这里面第一个用肉眼观察周围的玩家吧,但像这样的权利,在更早期的时候应该属于每一个玩家才对。
想想南宫荒启在谈及子弹时说过的话吧。他曾说,在很久以前,久到vr设备还未引入这游戏前,似乎还有人利用实弹来获取胜利。但从他第一次参与至今,还没听过谁能找到过这样的子弹。换句话说,这游戏从很久前就存在了,并且经历过一次改变。
当时项南星没有多想,但现在回想起来,这话其实也隐约透露了这样一个事实,那就是在大家还用肉眼进行游戏时,玩家还有机会找到实弹,但自从引入vr设备,用虚拟视线来观察环境后,这个经主持人确认存在的实弹,就演变成了一种类似精神威慑的存在。
这样看来,难道说vr设备才是阻止玩家找到实弹的元凶?
“有这个可能……不,应该说极有可能,简直是十拿九稳了。”
项南星快步穿过又一扇的房门,直接冲向那个与众不同的房间。如他之前所确信的那样,此时他透过vr设备看到的世界,就是他用双手触摸到的这些墙壁和门。就算不用身体触碰,他也可以自由换用多种角度去观察它们。在这房间中若要虚构出一面墙壁,那要有非常多角度,数量非常巨大的贴图才可以经得起这样上下左右的观察考验。
但有一个地方除外。
“在那个死胡同里,可以用很少的资源就做到这一点。”项南星想。他记得那个与别不同的地方。比起一般的房间,它的长度更长,两边的宽度则窄上许多,基本上只能勉强供一个人正常行走。项南星在当时亲手确认了两边墙壁的质地,同时遥遥望向了眼前的尽头。他看到的是一面墙壁,正是这一点让他相信自己正处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