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姜乐尖叫一声,下意识将沾上药汤的图纸一把抽走。她想把图纸上的药汤擦干,却发现已经太迟了。老建筑师画出路线时用的是钢笔,墨水遇到水分本就很容易晕开,温热的棕色药汤不仅加快了这个过程,更是直接和黑色的墨水混在一起,到姜乐拿起来时不光是画上去的线条,连原本图纸上的内容都已经难以辨认。
她狠狠瞪着项南星——刚才这家伙的动作怎么看都是故意的。
“这这这……”老建筑师也呆住了。他看着浸湿的图纸皱紧了眉头,像是在努力思索,过了好一会才如释重负地点点头“没事,这图我看熟了,可以把湿掉的部分重新画出来。”
“那就麻烦您了。”
听到他的保证,看到老人已经着手修补浸湿糊开的部分,姜乐总算心情稍定。然而项南星的举动却让她心里头有个疙瘩,仔细想想,这里头似乎有几分古怪。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把项南星拉到一边低声问道,半是疑问半是指责。
项南星耸耸肩“当是我一时脱手,行不行?”
“你那明显是故意的。”
“那就是故意的。”他看着姜乐的眼睛,“你真没看出来?”
姜乐皱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正要继续问,身后的老人忽然大声说了句“好了。”姜乐一转头,只见这几句话的工夫里,老人竟然已经用白纸垫在原本的图纸上面,半描半画地把地图弄湿的部分修复完成。虽然一些地方只能模糊带过,但刚才路线牵涉到的部分却都是详细复原出来了。
这效率高得吓人,由此可见老人刚才所言非虚,他确实对地图有着过目不忘的本事。
“太好了!”姜乐说道。她惊喜地走过去,将图纸放在眼前细细端详。这回她吸取了教训,为了避免图纸再次遭遇不测,她打算像老人一样将整张纸上的内容都记在脑海里。然而她才刚看了几秒,旁边忽然伸出一只手,将图纸用力抽走了。
“又是你!”
姜乐正要发作,一抬头却发现抽走图纸的竟是姜凉。后者将图纸举在面前,对着光线看了几眼,嘴角慢慢泛起了一抹冷笑。
“原来是这样,你们打算在这里,还有这里和这里分几次对我们展开偷袭,对吧。选的地方不错,不愧是行家。”他细长的手指在图纸上的几个地方点了点,嘴角笑意更浓。
姜乐终于感觉不对劲了“你在说什么啊?”
“你还不懂吗?”姜凉望向她的眼神完全就是怜悯了,“那个人都毫不犹豫地把药汤往上泼了,你却还把这图纸当作宝。什么时候变得连一点洞察力都没有了?”
姜乐脸色一变“难道这是……”
她猛地回头看向老建筑师,却见后者的脸色随着这句话瞬间变得惨白。豆大的汗珠沿着老人的额角不住往下滚落,他目光闪烁,慌慌张张地辩解“不是,不是这样的。”
“稍微想想就能发现不对吧,亏我还一直在等你自己发现。”姜凉毫不留情地说,“尤其是刚才画完路线后他说的那句话。你想想,皇宫建成到现在都多少年了,一个早就远离一线的老建筑师,拿着一张原始始版本的图纸,是哪来的自信说出‘只要不走错就万无一失’这样的话来?”
“那,那是因为图纸一直有更新……”老人还在挣扎。
“那样的话,你也应该无法确定才对。”姜凉说,“既然知道图纸会更新,你怎么能确定自己手上那份就是最新的版本呢?按理说,除了核心道路无法改动之外,一些边角的地方都可以通过小工程来修改,你连落在这些地方的路线都显得信心满满,让人不得不怀疑啊。何况你在地图被弄湿后很快复原了地图,但一些地方的画得很细,一些地方却只能模糊带过。那些记得更清楚的部分,难道不是反复研究过,要设计埋伏的地方?”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一旁默不作声的项南星,半开玩笑地说“这位仁兄在之前就有过被人故意带进陷阱的经历,在这件事上不光比别人警惕,还有一些经验可以借鉴。”
项南星“哼”了一声,神情复杂。这话让他想到几个月的事,如今想起,心情仍是沉重。
另一边的老人长长叹了一口气,已经放弃挣扎。姜凉所说的这些顶多只能算是怀疑,没有实际证据,但这里不是法庭,只要命中真相就足够。
他是为了诱使我露出破绽,所以故意把药汤洒在图纸上吗?老人看着项南星,想要在一切结束之前求个明白,却发现自己无法从这年轻人的表情中看出丝毫真实的意图。深不可测的模样,简直就像当初雇佣他潜入这里的那个面具男一样。
终于,老人释然地笑了。
“果然,现在是年轻人的时代了。”
他顺从地站起,不反抗,任由“浮冰”雪彦将他拉到另一个房间里坐下,然而等待即将到来的审讯。而在原本的会议室里,思路已断的姜乐索性宣布今天会议到此为止,明日再议。当众人转身离开时,她静静站在后面,用严厉的目光重新审视着那几个人的背影。
“不用看了,他们没问题。”项南星淡淡地说,“我引那个老建筑师上套后一直也在观察着他们几个,整个过程的反应都非常自然,他们确实是不知情。”
姜乐点了点头,神情凝重“这几位都是在西凤工作多年的老资格了,按理说应该没问题的。那个老建筑师更是从我很小的时候就为皇室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