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越过薄云从窗外钻进房间,沿着客厅地板款款前行,终于走到睡床的边缘。铁块缓缓睁开眼睛,从睡梦中醒来。回想起昨晚的一切,那仍像是一场疯狂而不真实的梦。
更不真实的是,他竟然真的睡死过去了。
对他们这些主持人来说,在外工作时几天不眠不休都是家常便饭,由于不知道仇家会从哪里杀过来,他们就算睡着也是浅睡,一点风吹草动就足够把他们惊醒。然而刚刚过去这几个小时,他却睡得很熟,连在自己家里都没睡得这么安心过。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么,他低头看向身旁的人。堇就躺在这里,一只手搭在被子上,另一手抓着铁块的手腕,蜷着身子睡得正香,嘴角还留着一抹幸福的微笑。铁块不舍地看着她恬静的睡脸,在不弄醒她的状态下轻轻抽出自己的手。
“再见了。”他轻声说。
铁块没带什么行李,一个手提包就足以装下。他下楼打了辆出租车直奔机场,过了安检后才早上八点出头,距离将要搭乘的那架航班还有将近一个小时。
刚才应该再看一会的——他心里没来由地闪过这样的念头。虽然才分别几十分钟,虽然此时闭上眼还能回想起堇的一颦一笑,但想起以后也许很长一段时间都不会再见,铁块还是不由自主地感受到一阵惆怅。
汇报完任务就申请一段“历练”吧,反正以侦察的标准来说,这次的战果算超水准了,也许自己真能争取到重回这里的机会。
想到这里,铁块又拿出洪日新的金色徽章,放在眼前端详起来。那场对决的胜负确实是他输了,就算对方如堇所说的换了牌,但在赌桌上没被发现的作弊便是成立,没看穿对方换牌的铁块依旧是输家。但令他隐隐自得的是,即使是曾经贵为“第九位”的洪日新,在最后也回避了和他在“察言观色”领域的正面对决,这意味着他看穿的那些细节都没有错。
“如果那些能力对‘第九位’也有效,那我是不是有机会往上走一些呢……”
铁块取出自己仿制的徽章,和洪日新的正品放在一起。两个徽章乍一看有些相似,细看其实差别很大。毕竟铁块是从别人的描述里推测出样式后做的,形状上就和正品有些不同,具体到手艺水平也比正牌的工匠差了许多。尤其是上面镀着的金漆在之前被磨掉了不少,底下的钢铁全露出来了,两个放在一起,他的徽章看起来就像他本人一样,朴素而不起眼。
不过,有她看着就足够了。
想起堇,铁块的嘴角不觉又逸出笑意。他想起这个假冒的徽章正是两人初次见面时争夺的核心,当时是堇先施展空空妙手把它偷了去,然后铁块一路追踪到她的据点,再夺了回来。
可是,她当时为什么要偷这个徽章呢?
铁块眉头一皱,忽然意识到这里面有问题。
对一般的窃贼来说,首选的肯定是便利的现金,小小一个徽章就算是纯金做的也换不来多少钱。何况铁块的这个仿制品只是镀金,在光泽上与黄金有差异,行家一眼就能识破。堇当时拿了贵妇人的钱包急着逃走,还有心思偷多这个徽章,或许不仅仅是贼不走空那么简单。
她要拿这个徽章干什么?
不,也许徽章才是她真正的目标?
铁块心中剧震,眼前仿佛豁然开朗。这是他之前从未想过的盲点,毕竟那时候他从未想过堇与主持人徽章会有什么联系。但细想起来,两人相遇的时候他已经将徽章收在衣服的口袋里,外面的人根本看不出它值不值钱,甚至不会知道口袋里还有东西。堇一出手就偷走了徽章,说明在这之前她已经知道徽章的存在。
而在这之前,铁块只在赌场里曾把徽章拿出来过,如果堇在那时候看到了,并且已有计划对徽章下手的话,那么她对中年妇女的偷窃,或许只是为之后的行动制造出必要的混乱。
问题是,她为什么会对徽章感兴趣?
也许在这之前……
铁块猛地一惊,在脑中回忆起之前的画面。昨晚在堇抱住他之前,她曾取下他手里的徽章,将它放在旁边的桌上,早上临走前他又将徽章收起了。但细想起来,在他重新拿起徽章之前,它摆放的位置和角度却与昨晚堇放下时有着微妙的不同!
一股寒意沿着铁块的背脊涌上,他想起堇向他讲述过往时提到的事。
——那个人穿着一件长风衣,戴着一顶大檐帽……我的头只够得到他胸口的高度。
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刻,堇没能看到对方的脸,因此过后她到处寻找,却找不出仇人。
但假如对方那时候还别着主持人徽章呢?
“糟了!”铁块心神剧震。
时速表上的速度已经飙到接近一百八十码,这已是这辆二手轿车的极限了,可铁块却只觉得太慢。几十分钟前,他在机场以高出市场价两倍的价格直接买下了这辆车,当车主还在难以置信地确认转账是否到账时,铁块已经上了车,一脚油门直接飞了出去。从机场赶回酒店的路只花了去时不到三分之一的时间,然而当他飞奔上顶楼的总统套房时,那里面已经空无一人。堇曾经睡过的那张床被她收拾得整整齐齐,周围也没有发生过冲突的痕迹,铁块在房间中四处搜索,寻找着堇离开前最后留下的线索。
当他看到桌面上留下的便签纸时,他的心一下子跌到了谷底。
“这家伙怎么突然这么聪明。”
他苦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