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走出安家,站在安家的门外时,安蓉蓉才勉强从方才的怒火中拉回了理智。
——家教?
想到方才那安老太太毫不客气的斥责,安蓉蓉胸口中的邪火越烧越旺,完全没有因为方才的那一番针锋相对而有分毫的好转。
——到了现在,那个老太婆还要以什么身份来指责她?
当年的那一场车祸,那个老太婆能够摸着自己的良心说,她没有哪怕一天午夜梦回时,后悔过她当年对她儿子的苛责?后悔她为什么一定要那么强势那么坚持地阻挠她儿子的婚事?
如果不是她的坚持,或许安蓉蓉的父亲不会死;如果不是她的坚持,或许安蓉蓉的母亲也不会疯;如果不是她的坚持,或许她安蓉蓉也不会有那段近乎疯狂和绝望的那么多年。
在见到那个老太婆的第一面,安蓉蓉就清楚地感受到了那位安老太太的厌恶。
毫不掩饰的厌恶。
安蓉蓉清楚地知道,她同她的父亲一点都不像。
而安老太太那样的眼神就好像在说:看吧,果然不愧是那个勾|引我儿子又害死了他的女人的女儿……在这个地方还摆出这样的一脸狐媚相,又是做给谁看?
那样审视的、轻蔑的、如同注视着地沟里老鼠一般的眼神,只消一眼,就让安蓉蓉气得近乎发狂。
正因为这样,所以安蓉蓉才故意做出那样粗鲁无礼的动作。她知道安老太太讲究了一辈子的礼仪,保持了一辈子大家闺秀的风范,所以安老太太绝对无法容忍安蓉蓉这样的举动……可是在“无法容忍”的背后,安老太太究竟能不能想到,她安蓉蓉之所以这样“粗鲁无礼”“没人管教”是因为什么?在安老太太的心里,究竟有没有对她——这个因为她当年的过错而失去了父母的孙女——怀有一分一毫的愧疚。
事实上,并没有。
一分都没有。
或许也正是因为这一分都没有的愧疚,才让上辈子的安老太太能够那么理直气壮地在安蓉蓉向她露出讨好和忐忑之后将她当做佣人使唤,因为在安老太太的心中,她就该做这样的事。
安蓉蓉不是她的孙女,而只是害死她儿子的女人的女儿。
就是这么简单。
但安蓉蓉却直到今?
拒安蓉蓉早就在心里告诉过自己,不要对安家的这些人抱有什么希望,但此时此刻,她却依然感到无法遏制的难过。
但没关系……
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她了。
安蓉蓉用力闭了闭眼,眨掉了眼中的泪光和酸涩,抬起下巴,又变回了方才那个牙尖嘴利、将一个年近八旬的老人气个半死的徐蛋。
在阳光下,安蓉蓉踩着高跟鞋,冷着脸走到等候在门口的司机面前,伸出手来:“钥匙。”
司机一呆。
安蓉蓉冷眼一瞥,道:“钥匙,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吗?”
也不知道是碍于安蓉蓉那个“二秀”的身份,还是因为安蓉蓉此刻的态度过于理直气壮,那司机也真被唬住了,犹疑了一下,到底还是掏出车钥匙放在安蓉蓉的手上。
安蓉蓉坐进车里,插上钥匙,扬长而去,只给那司机留下一脸尾气。
司机望着那不一会儿就消失在视线中的车影,无言地擦着脸上的灰尘,而两人都没有注意到的是,在门后,两个小脑袋偷偷摸摸地伸出来,望了望安蓉蓉离去的方向,然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发现了相似的兴奋和跃跃欲试。
小萝莉安笙萱:“你说……我们要不要……”
小正□□疏轩:“就这么决定了!”
两个许对视一眼,兴奋击掌。
于是第二天下午,安蓉蓉一拉开宿舍门,就被门外的那两个许头给震住了。
“你们……”安蓉蓉的目光飘到小萝莉的双马尾上,“你们怎么……”然后飘到小正太圆圆的脸上,“……在这儿?”
两个许头不约而同地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软软糯糯的声音怯怯道:“我们是来找姑姑玩的!”
如果将小婴儿的笑容比喻为天使的笑容,那么这两个漂亮孩子的笑大概就是大天使长了。
但虽然这两许笑得一脸纯洁无辜纯善,可早已在昨天领教过这两熊孩子威力的安蓉蓉又怎么会不知道他们的本事?
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安蓉蓉回头看了看还在床上蒙头睡午觉的室友们,心中顿时生出无限向往,残留在皮肤上的属于床铺的美好气息再度向安蓉蓉挥着小手跳起了肚皮舞。
安蓉蓉深吸一口气,急速道:“我要睡觉了有事明天说拜。”
眼看安蓉蓉冷酷无情说关门就关门,许们急了。
只听跐溜两声,两个许头一个更比一个快地从门缝蹿了进来,扑向安蓉蓉,一个拉手一个抱脚,泪眼汪汪道:“姑姑,你真的不要跟我们玩嘛?可是笙笙/淙淙好喜欢你呢!”
软糯的声音包着糖衣炮弹,抛向了安蓉蓉,然后被安蓉蓉随手挥掉。
安蓉蓉面不改色,信口胡扯,道:“哦,太好了,我也超喜欢你们的,所以麻烦你们松松手,让我回去睡个觉先。”
喂!怎么能够这么冷酷无情无力取闹?!
除了安老太太之外,从来没有在别人面前碰壁过的两个许头悲愤了。
眼看两人真的要这样被扫地出门,许头们急了,终于按捺不住,道:“等等等等!”
安疏轩睁大了眼,急道:“姑姑,你难道不想知道老祖宗为什么突然叫你回去嘛?”
安笙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