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金花也不知怎么了,一大早起来就觉着右眼皮跳个不停。常言道,左眼跳财,又眼跳灾,莫非,莫非是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可是这不好的事情还能有什么呢?她现在所有的心思都投注到她儿子身上了,只要这次她儿子能考中了,她以后可就是官爷的母亲了!她儿子那般聪明,她昨日里又专门去请的族长一起去拜祖宗,这次应该没问题吧?
陈秋凤劝慰说:“娘您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大力一准儿能考上的。那孙杰平日里不思进取,尽惦记着种地,命里就是个乡巴佬,哪像咱们大力,一心求功名,这老天爷心里必然有数。”
王金花还是不放心,想了半天问儿媳妇儿,“我近日里没乱说话吧?”
陈秋凤说:“没有,您都好些日子没怎么出门了呢,这不是就昨儿个去了祠堂么。”
王金花这才略略把心放下了,但还是没忘念两句佛,好保佑她儿子能中上举人,并暗暗想着发榜前说什么她也不出门了,且得把嘴巴管住喽!她觉得只要她这边没问题,她儿子那边就一定没问题。
但事实却是问题大发了。张大力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最叫他懊恼的是他连件遮羞的衣裳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了?这眼下在林子里没什么人倒是还好说,可是他要是想回去必然就要走出林子找到路啊。
张大力摘了一片大树叶子挡住身体的关键部位,就跟原始人一样穿梭在树林里。他走了一会儿发现这林子其实并不大,而且出去就是官道了,但是他不敢出去!
不多时,远远地走过来一个人,张大力纠结了半晌,一狠心便叫了一声,“这、这位老乡,可否帮晚生一个忙?”
那人似乎没听见,还在继续往前走。其实是张大力本身就觉着不好意思,所以压根儿没敢大声喊,那人年事又高了,耳背,便没有听见。
张大力一咬牙,见左右无人便大喊:“这位老大爷,可否帮晚生一个忙?”
那人似乎听见了,回过头来看了一眼,继续往前走了。原来他不光耳背眼还盲。
张大力没办法,只有追出去拉住了老人家,“老大爷,可否借晚生一件衣裳?”
老人一看有人光不出溜地拉着自己立时吓了一跳,连忙拍开张大力的手,“真、真是不像话咧,这哪里来的瓜娃子露个大腚,羞臊死个赛!”
张大力面红耳赤,心里骂了句你个老东西,面上却不敢太张狂,见老人又要走,马上一把拉住,“大爷大爷,您就帮晚生个忙吧,晚生被歹人抢了银两和衣裳才会闹到如此境地啊。晚生还要去赶考呢,您就行行好。”
老人赶紧抖落灰似的抖落掉张大力的手,“休要胡谄,你赶考,你烤红薯么你考!这儿离最近的府城也有百多里地咧,骗老头子咒你一辈子没衣裳穿赛!”
张大力闻言直接傻了,“您,您说这儿离最近的府城有百多里地?!”那、那他就是飞过去也晚了啊!!!
老人说:“可不是咧,你个瓜娃子当这是个啥子地方哇?”
张大力:“……”您讲的地方话我也没听过啊!
老人又说:“这儿是乌头镇拐把子村,听说过赛?”
张大力:“……”
最后张大力还是没借着衣裳,因为如今还是正热的时候,更何况这里是北凌府以南,比那儿还暖和,老人自个儿穿的就是单衣。农家人也没那么多讲究,所以就是一件布裤,一件布衣,多匀出一件老人自己就没得穿了。不过老人见张大力也挺可怜,给了他半个馍馍。
张大力光腚子啃着馍馍,藏在林子边儿上小心地跟住老人,因为他要去老人所在的村子里借衣裳,他总不可能一直不穿的。至于赶考的事,他也知道无望了,他现在只想赶紧穿了衣服去弄明白到底是谁把他弄到了这里!
老人说的拐把子村是个穷村子,加起来也没多少户人家,张大力问过老人,老人说去了谁家也不可能借他衣裳穿,这村子里穷人家的娃子一夏天恨不得光屁股过了,哪里有衣裳借他。要是有些银钱或许人肯卖,但是没有,那是绝对借不出来了。
张大力不信邪,他好歹是个廪生呢,怎么可能连件衣裳都借不出来!!!
但事实就是,真的借不出来,因为家家户户都穷得就指望秋收呢,总不能割了人家的庄稼挂身上吧?!不笑话他不知羞都算是厚道人了。
这时村子里有户人家站出来一个三十多岁的妇人,那妇人长得还算周正,就是农家人么,干活干得多少有些粗性,反正张大力是肯定看不过眼的。但是那人说的话却让张大力倍感有望,“小兄弟可是要借衣裳?”
不知怎么的,她一出来全村子人都进屋子去了。但是张大力管不得那么多了,麻溜进了妇人家的院子里,“是的大姐,你行行好,我这是遇上了歹人,待以后我回了家定不会忘了你大恩大德。”
那妇人也不急,红着脸说:“别叫大姐大姐的,都把我叫老了。我叫阿红。要说一件衣裳倒是无妨,我是听着小兄弟的口音像我娘家那头的,亲切着了。不过咱农户人家也不富裕,我总要知道是帮了谁不是?”
张大力又怎会真的把自个儿的名字留下来,胡扯说:“小弟乃是万山村的万成,这里先谢过大姐了。”
那妇人向张大力抛了个媚眼,“原来是万兄弟,那你随我来。”
张大力不疑有它,赶忙跟进了屋,结果刚一进去,门就被砰的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