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王府内与辰王府外似乎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里面安宁得如同往常,人人都谨言慎行。而外面人心惶惶,各种各样的议论纷纷。
有人对将军府一大豪门世家忽然败落感到唏嘘不已,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再有钱有地位的人也保不准哪一天不幸的命运忽然降临。
也有人表示好奇,辰王那唯一的宠妃而今如何了,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有人讹传辰王妃因为伤心过度在王府中自缢而亡,就像是楚夫人一样……那个先皇亲封的诰命夫人。人们闻之啧啧叹道,自古红颜多薄命,可惜了楚灵萱那个美人。
也有人讹传,辰王妃畏罪潜逃,因为有王府外圈的下人说辰王府里根本没见到辰王妃的踪迹……众人也感慨,那么一个弱女子,失了家族失了辰王的宠,会去哪里,这个世界,可是连破国的公主都难免沦落风尘。
甚至还有人扬言要找到辰王妃,娶她为妻,不能可惜了这么美的女子,然后众人笑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接着又有人说楚灵萱是罪臣之女,谁沾了谁倒霉。
然后另一方的酒楼里,又有第三种推测,说辰王妃虽然失了家族的地位但是仍旧还在辰王府,说辰王妃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辰王将其安慰,把辰王如何如何念旧情说得感天泣地,却全然忘了带兵围剿将军府的就是辰王的部下卫秦将军这一事实。
为此歌舞坊的歌女借题发挥,还排了一出戏,主题是赞扬辰王的有情有义,当自己的王妃家道中落时,仍旧不离不弃。
台上演辰王妃的戏子哭得梨花带雨,台下的观众无不哽咽抽泣。
只有一人,坐在一个角落里,手指攥紧了手中的折扇,微微地发抖,那片青色背影,如此落寞又悲伤,还带着满腔的怒气和心有余而力不足的绝望:“灵萱,他竟真的……一直是在利用你……”
然,传说中可怜得要死的辰王妃。
此时正坐在梨树下的石桌旁,两个婢女陪她坐着,其余的婢女围了一圈,眼巴巴地看着石桌的中央,满脸好奇又新鲜的模样。
清澈地笑声回荡在梨院内,悦耳动人。
梨院的风景很好,的确可以搬个躺椅在梨树下小憩,如今正值春日,满院雪白的梨花齐齐绽放,那春风下的梨花雨更是美似仙境,往这儿一躺,真的就可以假装自己是一个仙人了。
只是,就算是人间仙境,第一眼是很惊艳,但看多了也没有什么意思的。
这种坐绣楼的生活真的很焦灼……
怪不得古代女子那么喜欢没事找事,她现在也想找盘瓜子磕磕,随便找个人讨论讨论人生。
只是,三观不同,是聊不下去的。更何况,在这个素来有尊卑顺序的古代,位份还不同……
比如……
她想找个丫鬟聊聊天。
“来,那个谁,你叫什么名字?”
“回王妃娘娘,奴婢叫……”
“你不用这么胆怯的,直接说就好了。”
那人马上跪下:“请王妃娘娘恕罪,奴婢知错。”
“……”
楚灵萱表示,她放弃了找人聊天解闷的这个想法。
但是无不无聊看人,有人总是能找着乐子,楚灵萱不知哪儿翻出来一些纸片,剪成五十四张,在上面画了写扑克的图样,还专门找来了红墨水和黑墨水,画了半个下午。
想起以前在家无聊,还能玩玩欢乐斗地主,现在倒好,连这个小小的娱乐都没有了,出于怀念,楚灵萱画了五十四张牌,给九个婢女一人发了些银子,然后手把手交她们打牌。
也许是因为钱的诱惑,这些丫头倒是显得没那么蠢,一群人倒是玩得不亦乐乎,赢了银子的丫鬟沾沾自喜,输了银子的她就给她少许补偿。
如此一来,一群牌友在她的教导下,已经轻车熟路地开始打卜克牌了……
对此楚灵萱表示欣慰,但与此同时,她看着那大个个白花花的银子,怎么有一种,聚众赌钱的负罪感。
嗯,当太阳落山后,她果然被抓了。一个婢女轻瞧了眼门口,立马惊慌失措地跪下:“奴婢参见王爷。”
紧接着一桌的人一哄而散,全都跪在了地上,那模样,到真的是像罪犯见了警察一样。
楚灵萱朝院门望去,那欣长玉立的身影已经不知道站在那儿多久了,他身后并无随侍,只是一个人静静的站着,余晖洒在他的身上,显得萧条又落寞。
看着这与世隔绝的院子里,看着那张笑脸,听着那些欢声笑语,多么希望,这样就是永远。
“免礼。”见终于被人发现,萧亦离抬步下了两节台阶,朝着楚灵萱的方向走去。
婢女们战战兢兢退至一旁,连桌上的银子也不敢拿了,生怕王爷说她们不懂规矩而责罚下来。
只是萧亦离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楚灵萱的身上。
“你忙完啦。”楚灵萱脸上挂着方才玩牌时的笑容,抬头跟他打招呼。
萧亦离走到了石桌边,指着那些画着奇奇怪怪花纹的纸片,眉挑了挑:“这是什么?”
“嗯……”楚灵萱眼珠子一转:“一种很好玩的纸牌游戏呀,我闲着没事干,就拿来与她们一起玩一玩,顺便等你回来。”
“你要玩吗,你要玩我也可以教你……”
清澈的声音,无邪的目光,外面的风风雨雨,她皆浑然不知,自也不会伤心难过。
萧亦离抬手,指尖轻碰着她脸颊。
楚灵萱倒是被电击了一般,一脚跳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