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要如何才能形容那样的场面,这一瞬,揽光面上反但是出现了无惧无畏。扬沙腾起,要将她整个人都吞入。而带着杀戮之气的恶鬼一般的溏纶部族气势汹汹,铁蹄之上扬起的大刀冷光奕奕,齐数挥下又怎么会留有半点完整尸体?
眼见揽光被狂沙吞噬,铁蹄声又被齐数停歇了下来,滚滚沙尘也仿佛在这一瞬间禁止在了半空。
萧淮咬牙离去,一转头见那道纤瘦的身形再也搜寻不到,心中猛然空荡了起来。只仿佛,他方才迟疑着放开了那人的手,恐怕这一辈子都注定要错过什么了……
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恼恨和烦躁,他眸中闪过一抹阴郁的光,犹豫不决又被其他充满阴厉的想法给替换掉了。回转过头,萧淮再没有去看身后一眼,消失在了混乱不堪的场面中去了。
“噗……”
揽光直面来兵,然而隔着扬尘,眼前的一切事物都变得模糊了起来,叫嚣声中,她似乎是听见了有人发出了一道微不可闻的嗤笑声。声音轻轻,却是叫人琢磨不出到底其中是带着什么样繁复曲折的心思在其中。
可是,这声音揽光却并不陌生!她消无声息的吸了一口气,心下勉强镇定了几分。
隔在他们之间的烟尘渐渐稀薄起来,像是一面土黄色的纱帐终于被一只无形的手给掀了起来。一切不明朗的事物,这一刻全都清晰透彻了起来。
此刻端坐在马上,居高临下的端倪着揽光,嘴角处尚且凝结着一缕若有似无笑意的人,正是林沉衍。
只见握着缰绳的那只手上正紧握着一根雪白无暇的羽毛,不知道从何处而来。他目光坦然,即便是迎面对着揽光,也丝毫没有怯懦和半分心虚,宛如他此时出现在这里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本当如此,理应如此。
缄默的对峙了片刻,林沉衍忽然挥手,他身后早已经是跃跃欲试的溏纶部族骑兵都欢悦了起来,催动马匹朝着城中去。
揽光看着这人,到了这个时候,如何能再看不出林沉衍在这溏纶部族中拥有着不容置疑的权利。她微微眯着眼眸,更像是其中蕴藏着叫人不容小觑的精光,面上却是半点神情都没有,半晌才忽然开口道:“林二公子好手段!”
他们二人的身侧,不断有人策马而去,唯独只有他们是静静的对立着的。揽光的声音几乎是才刚一出口,就已经是被其他的轰鸣的声音给盖了过去了。且不论旁人,就是她自己,都有一种错觉,方才只是在无声无息的开阖着枯槁的双唇一样。
而端坐在马上,器宇轩昂的青年却是突然动容一笑,他这一笑让他整个人恍如如沐春风了一样。紧接着,他似乎也开口说了些什么。
可是揽光却连一个字都没有来得急听清楚,耳边只留下响彻天地的马铁雷鸣声。
忽然,林沉衍催马前来,他俯□,身手敏捷的去将揽光揽在手臂中,借势又将她抱到了自己的马前。一时间,二人几乎是紧密相贴着,显得亲密无间。揽光心头猛然泛起一阵嫌恶,只是稍一转动心思,所有的不快又都被竭力压制了下去!
她竟然是紧抿着唇,半个字都没有发出,然而心中却是如被炎炎烈火被凶猛的烤烧着。林沉衍见她未有半点挣扎,自然而然的将自己的头枕在了揽光的脖颈间。
“差点没命了……”
不过片刻,从他口中滑出了这样一句呢喃,尾音拖得长长的,说不出的温柔缱眷。揽光眸光垂然,可心思微动,又忍不住嘲笑一番,她虽然眼下并没有回头,却不禁去肖想这人说着话的时候,面上是不是也会配上这样一个缠绵悱恻的神情来。
她未发一言,看了一眼前方。她只看见远处的地方,不断有烈火燃烧起,不断有黑色浓烟升腾。
看到了眼前种种,她心中也不是没有震动和后怕,若是……若是没有自己下令大开城池,那如今又会是个什么样的情景?
林沉衍的温热的鼻息正喷在揽光的脖颈上,只是揽光那肌肤犹似一块透着清冷的冷玉,仍凭此时是如何暧昧,都一如寻常。
“你说呢?”
林沉衍忽然开口,他一面问着她,一面已经是将自己的视线也随着揽光一道望向了别的地方。他的双手从揽光柔软的腰肢处前去拉着缰绳,是种将她护卫在其中的姿势。
揽光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稍稍迟疑了会,才慢吞吞的回道:“林沉衍……你果然是学到林相的一身本事……”唏嘘似得说到一半,仿佛她连着自己都无法再继续说下去一样。不过,几乎是同时,她回转过头来,茶色的眼眸此时看来浓郁都近乎黑色。
“这世上恐怕不会有人再能比你活得更加……”揽光初见他时候的一点惊喜都被消退得干干净净,现下再去仔细一想,却又觉得心中惊骇难平。
林沉衍听得她的话中口气抑郁不快,停顿了一下,却是温声说道:“我能活,自然不会顾着我自己一人独活。”
若是换个人听来,说不定会是一番动容的话的,可这些入到了揽光的耳中,却激起了另外一番滋味。她心中一凛,几乎觉得林沉衍这些话是意有所指。不经意,她牵扯起了一边的唇角,从鼻中轻轻的哼了一声,似笑非笑的模样。
到了这一刻,她心中才渐渐恍然明白晓悟了起来,也愈发觉得冷意涔涔。他居然与……溏纶部族的人相交甚密!更甚至是他能指挥得了这些妄图染指大膺疆土的蛮夷。
他究竟是何人?为何……为何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