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之后,里屋有炭火烘烤,炭火里还埋了红薯,糍粑,县太爷领着众人坐在火盆边,说着今年的灾情,雪太大了,比往年都要大,城内的粮食价格涨上了天,吃不起的百姓只能饿肚子,衙门也救济过,但终究是杯水车薪,这才上报朝廷。
言里言外,他是尽力了。
纪轻染黑着脸听完,问道,“既然城内的粮食不够,为何不让百姓出城去?”
“哎呀,外面冰天雪地,放出去不也是死路一条吗?你以为乡村就有粮?大雪封山封路,河面结冰,所有吃的都没有,他们这样逃出去,还会引起更严重的后果,到时候救灾也更难了,死在外面跟死在城内,都是死,你说,我怎么办?”
“县城的粮库呢?不可能这么快就空了吧?”
县老爷面色一慌,“哪有什么粮了?前面救济了几次,粮库都空了,再说,这些守门的侍兵不吃饭么?没他们严守次序,这城内早就乱了,能现在这样,已经不错了。”
纪轻染沉默了,现在形势真的难,大雪还在下,也不知道要下多久,只盼着大哥快些将皇粮送过来,缓缓燃眉之急了。
“染王殿下,皇粮什么时候能来?这些棉衣,先发给守城的侍卫吧,大晚上的,他们真的辛苦啊。”
“不行。本王看路边还有很多可怜的流浪者,那些无家可归的人更可怜,你先将那些人安置好,将这些棉衣和棉被发给他们吧。”
县老爷不太愿意,但也不敢忤逆,“是,下官这就去办。”
说着,交代下人招待好纪轻染,带着守城的将军走了。
过了几个时辰,县老爷回来了,进门便抖了满身的雪,直往火盆边靠,“事情都办妥了!”
“很好,本王这就过去看看。”
县老爷拦住他,崩溃道,“别去了,外面雪可大了,染王殿下来了这么久,连口饭都没吃,看看这群兄弟,都冻成啥样了?不如,先吃饭,好好休息一天再说吧。”
看着带来的兄弟们围着火盆都睡着了,也不忍再喊起来,便点头,“好吧,那麻烦您了,我们就在这里歇着。”
“这里?我已为染王安排了上房,热水,你们清洗一下,换了衣服再出来吃饭。”
“不必,衣服已经烤干了,我们就这里休息。”说完,便坐了下来。
县老爷没再劝,退了出去。
休息了两个时辰,天色渐晚,外面雪好似小了一些。
楚歌睡了一觉,感觉恢复了一些,毕竟她也没怎么累,只是冻得厉害,现在围着炭火炉子烤,脸和手都痒得厉害,又红又肿,还不敢抓,难受死了。
醒来没看到纪北寒,她摸到纪轻染身边,小声问,“染王殿下,我哥呢?”
“本王派他出去探消息了,很快便会回来的。”
楚歌心疼纪北寒,但也没说啥,“哦,有饭吃吗?我饿了。”
“再等一下,县老爷在准备了。”
楚歌点头,耐心的等,纪轻染笑看着她,故意问,“你为何一直抓脸?冻了吗?”
楚歌脸上有人皮面具,还是冻伤了,里面痒,隔着抓,不会破,但也难受,“嗯,都冻伤了,手都肿成包子了。”
纪轻染看了一眼她的小手,无语道,“你一个大男人,怎么比女子还娇气?这小手,也不像个男人,哪有男人这么小的手?”
楚歌将自己的小包子手塞进衣袖中,不理他了。
门突然开了,县老爷带着一群婢女进来了,“染王殿下,多有失礼,本官想尽法子,就弄了这么点粮,煮了些稀饭,再拿了些烤红薯,你们凑合着吃一些吧,待以后天气转好,定要好好招待染王殿下。”
说着,一脸歉意,纪轻染笑笑,完全不嫌弃,“没事,我们吃这些就行了。”
楚歌赶紧凑过去,抢了一个烤红薯,就在靠近县老爷的时候,她闻到一股久违的酒肉香气,心下立刻明白了,这个县老爷在撒谎,他们自己喝酒吃肉,却骗他们,说只有一点余粮,给他们吃稀饭,装可怜!
但是,纪轻染没有发现,他吃着稀饭和红薯,一脸满足。
县老爷分完食物,又走了。
楚歌吃不下,俯在纪轻染耳边,小声说,“跟我走,带你去看好东西。”
纪轻染诧异道,“什么?
楚歌神秘一笑,“去了便知道。”
纪轻染放下食物,跟她一起出去,楚歌猫着身子,踩着县老爷的足迹,慢慢的走。
不多时,楚歌手指着一座温暖的房屋,为什么说温暖呢,因为房屋中燃有煤油灯,这样的雪灾,还有这样的条件,肯定是县老爷住的地方了。
纪轻染不解道,“不过只是一座房屋,怎么了?”
“走,过去看看便知道。”楚歌加快脚步,脚下突然一滑,差点摔着,幸好纪轻染从后面接住了她,稳稳的落在他怀中,“小心。”
楚歌站稳,拍拍身上的雪说,“好滑,多谢。”
纪轻染没有拆穿她,因为发现她是女儿身,男人不可能这么轻,而且她倒下去的时候,他没看到喉结,白嫩的皮肤,细腻如凝脂。
“不用。”他笑笑,这才明白,为何她一路上那么怕冷,而她的哥哥,那么卖力的照顾她,原来是情侣。不过,也可能是兄妹。
他有点想问,但想想还是算了,怕她尴尬,就让她以为,所有人都不知道吧。
楚歌来到窗沿下,对着窗纸吹了一口热气,将窗纸上的寒冰融化,然后慢慢的戳了一个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