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的时候,爷爷又突然盯着我。
我被爷爷的眼神盯得发毛,不知不觉起了一身冷汗,就连忙问:“爷爷,咋了?”
“哦……也没啥事,林一,再过个几天……”爷爷话说了一半,又突然来了个大反转,说:“来,给我揪几根儿头发!”
“头发?”
“没错,就是头发。”
我也不知道爷爷是要做啥,也没多问,他总不会害我的。所以,也就没多想,拔了几根头发给了他。大半天的时间,爷爷都把自己关在屋子里,等出来的时候,他那手上提溜着一具惟妙惟肖的纸扎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觉得那个纸人扎的像我。
我随口问了一句,爷爷解释说:“灵棚那边你憨子哥是铁定过不去了,那边不能没人,先让它过去顶替一阵子。”
纸人守灵?
还真有些稀奇。
爷爷话虽说得轻巧,可看着那个纸人,我的心中怪怪的,爷爷做纸人守灵,为什么要取走我的头发?
我忍不住好奇心,偷偷地跟了过去,竟看到了更加诡异的一幕。
爷爷并不仅仅是将那纸人放在灵棚里守灵,而是,将堂嫂身上的白布掀了起来,把那个纸人给塞到了堂嫂的怀里,然后又将白布重新盖好。
这算是……
纸扎人与堂嫂同床共枕?
我吃了一惊,差点儿惊出声儿来,心说,爷爷这是要干啥?
既然爷爷用我的头发做了纸人,此事肯定是跟我有关联的。把纸人放好之后,爷爷回头朝四周看了一遍,似乎担心被别人看到,我担心撞破爷爷的秘密,也连忙躲在大树后边。
等爷爷走了,我再从大树的后边出来,也不敢再去灵棚那边查看,就回家去了。
一路上,我心里都非常的别扭。
到家爷爷问我去哪了,我就说去找二胖玩了。
爷爷又特意强调说:“这几天最好别出门,你嫂子的事有些麻烦,莫要给别家带去了晦气。”
我点头说知道了,村里头是有这讲究,家里有丧事儿的不能进别人家门,会带去晦气,害了别人,爷爷的话到可以理解。
但是,关于纸扎人的事到了嘴边,我还是给咽了回去。
整个村子里,除了爷爷懂得这种事之外,我也不知道该问谁去。二胖下午过来找我,俩人闲聊的时候,我就随口问了一句:“二胖,你说在死人的旁边再弄个纸人,同床共枕,咱们这地方有这种说法儿吗?”
二胖眉头一皱,这货力气大,胆却不够肥,提起这个,加上我堂嫂的事情,他脸色有些惨白,立马问我:“老大,好端端你扯这个做啥?”
“没啥,我就随口问问。”
“这……我还真没听说……”二胖说到这里,突然一顿,他看着我,眼睛瞪得老大,显然是想到了什么,我立刻问他。
半晌,二胖才抹了一把额头上的细密的冷汗珠子,深吸一口气,低声说:“老大,我也是刚想起来,那种事我还真听说过,操,之前听东洼村马二那小子说的。弄个纸人跟死人一块下葬,马二那小子说那叫配阴婚,他见他爷爷给别家弄过,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啊。”
马瘸子这人我知道,旁边东洼村的人,这人能掐会算,年轻时候修路下雷管没弄好,把腿给炸折了,眼睛也熏瞎了一只,后来,不知咋的突然开窍,做了算命先生。不过,我听爷爷说过,这人的路子不太干净。
话说回来,爷爷拿我头发做纸人,会不会真的是配阴婚?我活的好好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脑子乱糟糟的,二胖喊了我几声,我都没听到,半晌之后,我才回过神来,二胖问我没事吧?
我说没啥事,就是昨晚没睡好,有点儿困。
这天夜里,没听见窗外夜风的嚎叫,一切倒是平静哑然。
一夜无梦,我睡得晚,但也睡得很香。
一大早,爷爷就匆匆忙忙来了我屋里,一脸期待的问我,昨天晚上有没有做梦?
我刚醒,加上爷爷突然问这么个问题,把我问得有些发懵。缓了几秒,揉了揉眼,想了一下,我说没有。
“不对啊,咋会没有做梦?”爷爷皱眉,沉吟,而后又问:“确定没有?林一,爷爷是过来人,你也快长大成人了,没啥害臊不好说出口的!”
我苦笑,摇头,说昨晚真没做梦。
爷爷坐在床边,点了支烟,抽了起来,似乎有什么事参不透。看着他脸上奇怪而又略显失落的神情,我问了一句:“爷爷,昨晚我应该做啥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