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春秋又抬起头来望何芦,嘴里大喊:“老子走不动了!”
两人从上午一路抄山道,越过三座大坡,东春秋只感到手脚肿胀发软。身上背的攀山具开始还有助力,现在恨不得全脱干净省下迈腿的劲。
何芦嘴上大骂着倒回来拽住东春秋,“前面就到,妈的你现在还累个屁!”
“马上走下坡,踩滑了就摔死你!”
东春秋被何芦拽着,果真能再走几步。何芦用一根木棍抽开葱郁的林冠,他们此时竟站在一颗早已倾倒,但偏尚还活着的烂树冠上。
“看那个洞没,仙坟包,就在洞里!”
何芦拿木棍指着前方陡峭山坡,顺着奇诡的石头谷下去,依稀能见一条小岩黑缝。东春秋看着那陡峭山坡底缝,直感心惊。那小缝掩在大山石后面,山坡又陡峭又险峻,根本不像人能走通的路。
“你疯了,我们两个咋下去?”
“拿绳子下!走前让你背的绳子扔了?”
东春秋顿时从背后掏出一卷绳来。这绳子一卷十二斤,绳子里编着铁丝线,极其的坚固和耐磨。
“找颗粗树拴上,老子帮你绑好,我走在前面你跟着后面,你看我踩的地方踩。”何芦力气大,拉着东春秋穿行在密林中,眼前就是那陡峭的石壁坡。所幸坡顶上古木老树已经葱笼,可以让他们挑出一颗,在树干上拴紧绳子。
何芦将绳子绕在树干上绕了三圈,然后左右拧一个结,再反绕一圈绳头别在里面捥出死结。何芦拉了拉,绳子被他扯得蹦蹦响,捆很稳。
两颗树上皆被何芦熟练的捆好麻绳,转头何芦给东春秋腰上也捆了几圈。
“我不捆了,我抓着就行!”何芦手劲大,抓着绳子不愿在腰上捆,“你跟着我走,小心点抓稳绳子,踩松了石头架不住,绳子不定能救你!”
何芦抓着绳子,在手臂上绕了几圈,稳稳当当的开始下石坡。
“我他妈是疯了才跟你跑到这里!”东春秋站在石坡顶久久不愿意动,但他看着天边的日落西沉,林间的暮色明显开始浓郁了。
“草!”东春秋骂一句,知道再不往下走,恐怕真要夜里喂死在山兽的嘴里。
这片大莽林,白天天光下尚好,但到了黑天,若不找个好地方渡夜,第二天缺了胳膊少条腿都算好运气。毕竟一座能长野草药的大山,精怪少则少,要多也多,据说前一阵子,这山林里还有熊,也不知是真是假,总之相比下石陡坡,东春秋更不敢一个人留山里过夜。
东春秋学着何芦的样式把绳子往手臂上绕几圈,然后踩着何芦下石坡走过的路,心惊胆战的下坡。
“何芦,你说那里面真有金子?”
东春秋不敢看下面的空崖,他同何芦隔着老远喊话。
这个地方,怪石成群,一不注意真摔下去,一根麻绳真不见得保得下东春秋的命。
“有,肯定有!老子看见了的!不但有金子,老子以后还要成仙做何爷!这几个月镇里不是来了生脸面,别人不知道,老子就知道,那是仙人!”
“咱小镇里肯定有什么大宝贝,我看那仙人就是来找宝贝的,我告诉你老东,那宝贝指不得就是下面的仙坟包!”
东春秋比何芦下坡晚,但东春秋一路踩着何芦走过的位置,倒很快靠近了下面开路的何芦。
“仙人?你说他们是仙人他们就是仙人?”
东春秋曾也算和仙人有渊源,他的爹老文人似乎就见过真的仙人。只可惜,老文人从来没对东春秋详说过这些事,东春秋以前游山玩水,也懒得去问。
“我猜的,咋你不准我猜?我还猜下面坟包里肯定是仙人找的宝贝,我猜我明天就能当上何爷!老子受够了我告诉你!里面要有仙人的东西,金子老子不要,全归你!”
“那里头没仙人的东西咋整?”
“没有?那金子就全归老子!”
“你妈得做春秋屁梦!”
东春秋一听就急,翻山越岭捞几块金子回去,那倒还勉强,要啥没捞到,东春秋不乐意。
东春秋身子晃动,荷包的封扣松了,有一块银晃晃的东西从荷包里滑出来,砸到了下面何芦的头上。
“哎呦!”何芦大叫一声,伸手往头上一抹,出血了。
“草,银子丢了!”东春秋看着那银晃晃的物件掉下山谷,一时伸手抓不住,心里痛不比何芦的头少。
“你他妈的爬山兜里还揣银子?”何芦按着头,气笑了道,“你摔死了好给你那老爹送钱?”
“你少放屁!”
“老子头都砸破了!你瞎?”
东春秋一看,何芦捂着头,指头缝里真有些血迹。
“回去赔你!”
“赔,你赔个屁!”何芦大骂一声,等下要挖仙坟包,以后他还差那点赔钱不成。何芦思来想去,要让东春秋偿他点东西,但似乎以后有钱当了何爷,东春秋这个卖烧饼的浑身也没啥东西他瞧得上眼。
何芦顿时闷着气不开腔,一手按住头,发现血不再流,就继续向下攀。
“何芦?”
“何芦!”
“他妈的你叫唤啥!”
东春秋快走几步,靠近何芦,“你说咱们能挖到多少金子?”
“我咋晓得!”
东春秋看了看何芦头上的伤口,那里的血是深黑色的,好像已经凝固了。
东春秋看着看着,突然不说话了。
天边日落地边,已经要进入夜晚。借着最后的光明,东春秋环望整个陡峭的石坡谷,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