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饭过后,队伍带到校场上,发现校场上新立了一根旗杆,上面挂了一串的脑袋。值班的千夫长把整个队伍集合好,杨炯走到队伍前,沉声说道,“想必你们的千夫长、百夫长和十夫长也告诉过你们了,我们虎山军是有纪律的。那好,现在我再告诉你们,什么是纪律?纪律就是用脑袋,用鲜血定下来的规矩!谁胆敢冒犯这个规矩,就必须付出脑袋和鲜血!”
杨炯说完这句话便陷入了沉默,冷冽的眼神把整个队伍扫了一遍,之后便示意把队伍带开训练。
盛夏时节,这几颗头颅腐烂得很快。到了第二天,旗杆上便飞满了绿头苍蝇,并且散发出刺鼻的腥臭,不少兄弟们都恶心得呕吐。三娃便过来请示杨炯,是否把那几颗头颅扔掉。
杨炯听了,带着伤感和疲惫,声音低沉说道,“不扔,一直挂着!以后我们的大营迁到其他的地方,也要跟着带走。这个就由你们亲兵队负责,就像负责保管军旗那样。我们的校场,除了挂我们的军旗,还要挂上这几颗脑袋。这是那几个兄弟用性命给大伙换来的教训,是不能忘记的!至于这几天味道难闻,不要管,难闻总比没命好!”
“你带上几个人,把他们的无头尸体给送回家里去。帮着他们家里给安葬了吧!”
说完,杨炯便拿起笔来写东西,不再搭理三娃。三娃见状,便轻声离开大帐。走到大帐门口,回望了一眼,眼神充满敬畏。大帐内,一个年轻后生坐得笔直挺拔,专注地在写着什么,俊朗的脸蛋眉头紧皱,仿佛有什么事情难以释怀。
的确难以释怀。几条鲜活的生命,有的是和自己一样的少年郎,有的甚至才第一次走出大山,有的可能是被其他同伴怂恿,出于义气跟着壮个胆而已……
或许,他们只是一时迷糊,只是想着回去看看爹娘,说不定几天之后,便幡然醒悟还是会回来的……
杨炯只是下意识进行着书写的动作,心里翻腾不已,特别是想到他们的家人看到亲人的无头尸体,该是何等的悲伤和绝望。然而,杨炯却依然,也只能硬着心肠这般处置,甚至都没有其他的选择。
治军集众,首重纪律。自古就有慈不掌兵的说法,一般人可能感觉那是一种理论或者理念。等真正执掌队伍,才发现这句话是多么的残酷而真实。残酷到杨炯根本不敢去对抗,真实到他根本不愿去面对。
杨炯知道,若是放过这几个逃跑的家伙,就会有无数个家伙学着在晚上逃走,就会有无数个家伙在校场上偷奸耍滑不卖力气,就会有无数的家伙认为虎山军不过如此从而慢待纪律……
所以,杨炯只得硬着心肠处决那几个逃跑的家伙。尽管他不想,也不愿!
……
经此一事,全军肃然。
不用十夫长、百夫长的喝骂,大伙都是紧绷着脸,认真按照口令做动作,全然不敢有半点抵触或松懈。即使身处充满恶臭的校场,大伙也不敢捂鼻子,只得吐干净之后再练。
等三娃把杨炯的那天对他说的话传出去后,大伙都不敢再议论校场上的气味问题了,生怕一个不小心被大当家知道。胡素等千夫长也趁机把“一把牌九三条命”的故事翻出来,新加入的兄弟更是噤若寒蝉。
相对几千人的大营,几颗脑袋显得无足轻重,很快,几乎所有人都不愿谈及这个事,仿佛就没发生过似的。只是,与悬挂军旗并列的旗杆上,那几颗渐渐变成骷髅的头颅显得那么醒目,给了校场之外围观的百姓增添了许多谈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