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封数次故技重施,连连突破数道防线,眼见着已到了官道边缘。
反观典韦则是要比岳封更为直接,那一双大戟已舞得如风车一般,周遭陈留兵将无一人敢上前。而他也不甚着急,步步为营缓缓前行。
两人各有各的妙法,一个凶悍生猛、体力几近无限,一个灵活非常,行走于乱军中如履平地。
张邈依旧负手立于官道另一头,只是对着那无头尸首讷讷不言,对战况熟视无睹、恍若未闻,也不知其心中有何想法。
岳封脚程比典韦快上不少,趁典韦吸引众军注意,已先行突破重围,而后又自一旁穿插而回接应典韦。典韦也知冲出重围就在此刻,先前一成不变的招式突兀大变,两支大戟交剪于胸前一横,猛向前方撞去。
这一招无疑太过不明智,双戟横于胸前,后背已是空门大露,后方槊枪不知凡几,应声刺入典韦后心。
岳封见此更觉大惑不解,他与典韦二人合力冲出重围已成定局,可典韦却行此一步错棋,也不知是有何私事,竟要拼着受如此重伤,也要快些突围。
被钻心疼痛一激,典韦体内雄浑内劲彻底爆发开来,只听得其一声大喝,大戟向背后倒剪,那数不清的木槊应声折断。
“小兄弟,走!”典韦先前一记倒剪已令众人人仰马翻,趁此机会,他与岳封合为一道,撒开步子向己吾方向飞奔而去。
一干陈留兵将还欲追赶,却听久未开口的张邈喝道:“罢了,莫要追赶了!”
……
岳封将身法压下,缓缓跟随在典韦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典兄,你可还能坚持?”
典韦面色略显苍白,听闻岳封之言洒然摆手道:“不必多言,稍后到了己吾我需将一人交托于你,日后……她便拜托你了,好兄弟。”
“小兄弟”变为了“好兄弟”,其中意味不言而喻。
岳封倒吸一口凉气,此刻他总算想明白了典韦所谓的“私事”究竟是何事,原来竟是要妥善安排好赵霆!
“好兄弟,此番哥哥我只怕难逃一死,平白无故将如此重担交付于你,做哥哥的当真对你不起。”见岳封不说话,典韦还怕岳封心生不耐,因此忙道一声歉。
岳封左右无言,只得长叹一声加快步子纵跃。他已不想跟典韦再多待片刻,哪怕是一息乃至一个弹指,也都使他感到心神俱疲。
天性再也凉薄,面对如此憨直之人,岳封也难以狠下心,只求快些见到赵霆,一齐商量个对策再做计较。
重新回到草屋前,典韦已面如金纸。
他踉跄地上前,口中大喊道:“姑娘,姑娘!”
叫了几声,只是听不见赵霆回应,典韦焦急道:“糟了,莫非她又遇到歹人,被人掳了去了?”
岳封忙勉强扶住典韦,将其扶至草屋旁,倚靠着草屋半坐下来。
典韦喘息一阵,苦笑道:“好兄弟,只怕哥哥我还需麻烦你一事……”
“我知道了。你莫要说话了,我先替你疗伤。”岳封腰间常备烈酒,而典韦身为骑督,平日行打仗免不了受伤流血,草屋中也必定有金疮药。
典韦缓缓摇摇头,笑道:“不,不必了……这点小伤……还奈何我典韦不得。来……从我怀中取走那玉佩……带上它,去,去寻一位白衣姑娘,她生得煞是好看,找到她,带她离开此地,去寻个世外桃源。”
岳封从未想过日后被曹操称为古之恶来的典韦竟会有如此柔情的一面,再念及其重情守义,心中不禁又敬又佩。
“好兄弟,你……可能答应我吗?”典韦勉强抬手止住岳封手中酒葫芦。
“好,好,我答应你,你可别再说话了,再说话当真是回天乏术,华佗再世也难救了!”岳封气急败坏,不知不觉将后世之言道出。
“华佗,再世?”典韦虚弱至极,已无暇去计较这等细枝末节,那一双平日满是精光的双目越发黯淡,正不由自主地缓缓闭拢。
正当意识即将远去之时,一阵钻心彻骨的疼痛却是令他双目又猛地瞪大。原来岳封恰好将烈酒沿着墙壁倒在了典韦的后背之上,这一倒有如神来之笔,竟令典韦在疼痛之余精神稍稍振作了几分。
岳封轻轻将典韦身子一拖,手上却是忙个不停,细细地将金疮药撒于伤口之上,这疼痛也自不好忍受,也多亏了典韦先前内劲迸发时将那些个断槊震出体外,否则再要救典韦性命,说不得需去阎王殿向十殿阎罗要人了。
待伤口大致包扎完毕后,典韦体内已有散功趋势的内劲稍稍提聚,背后疼痛也随之削减。他憨然一笑,道:“好兄弟,你又何必行此无用功?我典韦迟早是死人一个。”
顿了顿,他又兀自感叹道:“早听人言万箭穿心之苦难以忍受,如今虽还不至于万箭穿心,倒也差不多了,若是以后……”
“住口!”岳封突然没由来地厉喝一声,打断典韦的话,片刻后,自己也微微一怔。
一语成谶,这的确并非好事。
思来想去,岳封忽而狠下心来,一声冷哼后,也不与典韦答话,运足内劲一把拎起典韦后颈衣襟:“随我走,今日我便是以铁锅敲晕了你,也要将你偷运出城。”
“不可!”典韦这下倒是来了力气,一掌拍在岳封手臂之上。
岳封只觉一股绝强内劲沿手臂侵入体内,整条右臂登时没了力道,当下闷哼一声撒了手。
“我典韦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连累任何一人。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