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突然觉得很冷,心中仿似有个大洞,吞噬着周围的一切,或美好或丑恶,却怎么也填不满,只会越来越空。
他是俊美无双的,人前的笑容也是天真无害的,却又在一遍遍的做着最丑陋的事,为了权力,金钱,与血脉相连的人争夺,设计,陷害。
他没有觉得这有什么不对,从小的耳濡目染,理所应当。
只是厌倦罢了,真的厌倦了。
突然,冰凉的刀刃抵住了他的脖子,那刀片利的只要轻微的一个触碰,便割破了皮。
他能感觉到自己喉头的皮破了,流了血,温热的。
“我的命值多少钱?我出双倍。”安德鲁很平静,他吃惊与杀手居然躲过了层层安保,更脑子飞快的考量着来人没有立刻杀了他,可以争取机会谈判。
杀手似乎轻笑了一声,莫名其妙的嘀咕了句,“有些吃惊呢。”言毕收回了刀片。
安德鲁几乎在同时,按开了桌子上的室内灯总开关,一手伸进了抽屉。
可惜手枪没有拿出来,电光火石之间就被杀手一掌劈倒在了桌面上,锋利的刀片紧随而至抵在了他的喉头。
强烈的灯光刺激的安德鲁有片刻的晃眼,杀手以危险的姿势挟持了他。
安德鲁能感觉到脖子上又裂开了一道口子,可是鬼使神差的,他也不知哪来的胆子,居然不计后果的一把扯开了杀手的面罩。
俩人具是一震。
杀手最先反应过来,轻笑一声,带着几许漫不经心的冷意,“这可如何是好?本想留你一命的。”
安德鲁仍是一副被雷劈的表情,半张着嘴巴,震惊僵硬。
eleven看他样子好笑,朝着他的脸轻拍了几下,才叫他回了神。
“你是eleven?!”安德鲁大惊失色,目光停留在她的脸和她捏在指尖灵活的玩弄着的刀片上。
“宾果!”eleven打了个响指。
那时的安德鲁是震惊而又兴奋的,从来没有人见过eleven的真是面容,见过的也立刻毙命。或许更因为工作的关系他多次和eleven交过手,见识过她的敏捷身手,才更加惊诧的无法呼吸。
“好了,再见吧!”eleven露出了个死亡般的笑容。
“等……”安德鲁有好多话想问她,身为一个优秀的侦探,总是会对他追查的犯罪嫌疑人充满了好奇,希望了解他的内心,并且期待她能够为他解开那些死亡之谜——如何行凶?如何逃脱?
但是eleven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当他晕过去的时候,他心头涌起的并不是恐惧,而是遗憾。
安德鲁以为自己死了,可第二日当太阳升起时,他居然被秘书小姐大呼小叫的吵醒了。
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一时不知身在何方,二十年了,自从来到这个家后,从来没有哪天像昨晚那样睡的那样香呢。一夜无梦,居然一觉睡到大天亮。
这之后的好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再遇到eleven。
他们偶遇的地方,第一次吃饭的地方,甚至是各种新的案发现场,也都没有再碰到她。
这是干嘛呢?想抓捕她?还是单纯的想谢她的不杀之恩?
若仅仅如此,可为何竟有一种失落之感呢?
直到两个半月后的下午,他在国外出差之时,居然看见她懒洋洋的堂而皇之的向警察先生问路,他竟神经过敏的突然跑过去将她拉走了,惊慌不定的责问:“你是疯啦?居然像警察问路?”
eleven一副看白痴的神情,走开,买了个甜筒,安德鲁跟在她的身后,仍是全身的戒备,eleven则是放松的舔着甜筒回了句,“疯了的是你吧,这样突然强行将我拉走,不觉得很奇怪吗?你看,刚才那个警察还在盯着你看,或许他还以为你会对我图谋不轨吧?哈哈……”
安德鲁后来知道那个雇凶杀自己的人,早就在和eleven谈拢报酬后,被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的eleven当机立断的结果了。
或许雇主临死的时候脑门上都挂了个大大的问号吧。
eleven的解释很简单:因为那人恶心!
当时雇主给的那张认人的照片似乎是家庭聚会照的,照片里不仅只有安德鲁一个人,还有其他俩个人,照片里的每个人都笑的很开心,似乎交情很深,关系不错的样子。但其中一个揽住安德鲁肩膀的男人,如今却坐在eleven的对面,冷酷的和她商量着杀人的报酬。
安德鲁在堂哥被暗杀的死讯传到家里时,就猜到了些许,这也是他急于寻找eleven的原因,不想事实如他猜的那般,可又急于求得真相。
“真是可怜呢,不断的被亲人背叛,这次居然还是平时关系不错的堂哥,难受的想哭吧?”白小白懒洋洋的语气,却是一阵见血的戳到了他的痛处。
安德鲁沉默了,本以为心脏早就被硬壳包裹,可还是止不住的抽痛。
那晚俩人第一次以真实的身份,找了家酒馆对饮了半宿。
半醉半醒间,安德鲁揽着eleven的肩膀进了房间,他吻了她,却在进一步动作前,猛的顿住了。
eleven也在此时酒醒了几分,迷茫的问了句,“怎么了?”
片刻后,她低低的笑了,仍旧是满不在乎的语气,“差点忘了,你最讨厌的就是黑头发黑眼睛的女人了。而我,也讨厌外国男人呢,尤其是像你这样心机深沉,表里不一的。”
挥挥手走人,没有片刻的停留。
这之后的无数次,安德鲁都曾后悔过,那时的迟疑。